接下来一连几个时辰,我都缠在严沐身边捣乱,将他的药房弄的鸡飞狗跳。他被气的两弯眉毛都竖了起来,想撵我走,却不料我黏在竹椅上丝毫不动弹。
“你在这儿跟我耗有意思吗?”他用一副不可理喻的神色看着我。
“你气走了我师傅,要赔我一个才好!”
这下子将他憋地更加说不出话来,他狠狠甩了下衣袍,板着那张清秀俊逸的脸继续捣药,故意发出清晰的咣当咣当声,像是在向我示威。我却丝毫未放在心上,自顾自地配了一杯疏解虚寒的药茶,端着泛黄的古药书研究着。
我们两个就这样谁也不理睬谁,一直僵持到了午时。
我正瘫在竹椅里好好享受秋日温和的阳光时,忽地被严沐拽了起来,那力度真是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他猛地松开我,我没有站稳连连向后打了一个趔趄,后脑门一下子撞在药柜上,两眼直冒金星。
“你干嘛?!”
“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不是说了吗,你赔我一个师傅,我就不缠着你了。”
“无理取闹!”他自在地躺在竹椅里,阖着双目养神,一副十足的神仙姿态。
我忽然灵光一闪,严沐是御前行走的太医,一定是唯皇帝旨意而尊的了。我尚在乾清宫时,曾特地向皇帝求了学医的旨意。若是搬出皇帝这尊大佛,他怎么敢拒绝我?
“我向皇上专门请过旨意,要拜师学医的,可不敢欺君罔上。既然周姐姐平日里公务繁杂,不如,就拜严大人为师吧!”说着,也不等他反应过来,我便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冲他行了拜师礼。
他硬生生受了礼,就不能推脱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小狐狸”。我得意地眯起眼,心里暗自高兴,终于将这件事儿办成了。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我就不得意了。每日被严沐按着背医理药理,若是错一个字,他便拿着戒尺抽打我的掌心。他这摆明就是公报私仇,可我却有苦说不出,只能严格要求自己,尽量少出错以减少惩罚。
“学医与其他不同,动辄即是人命。若是用错一味药,或将使病痛加深,或顷刻间夺去生机。医者仁心,以善为本。若行医未达到行善的根本,也不必妄称医者。懂了吗?”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咬文嚼字地阐述着“严氏医伦”,重重点了点头,自动忽略了他嫌弃的眼神。
秋后的日子渐渐忙碌了起来,每日辰时过后至凤鸣宫奉茶,未时过后下值,匆促用过膳点后,再赶到太医院向严沐求教。玉枝、安子等人依旧回尚仪局司乐司帮苏绣打点小事,杨柳主管着颐淳阁的上下,一切渐渐回到了正轨。
宇文景阑从未与我断绝联系,每日御书房听政之后,必来凤鸣宫给皇后请安,我心知他是来打探我的情况。但令我一直奇怪的是,宇文景阑如此明目张胆,皇后竟一直未有表示。
直到入冬之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知晓了皇后的真正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