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阑邪恶地捏捏我的脸,“果然还记得自个儿的仇人!她被废是肯定的了,父皇还念着往日的情谊,准许她迁居雨花阁。不过,一个失了儿子又被灭了族的女人,不死也得疯了!”
我忽然有点同情这位昔日的贵妃,风光一时,凄凉一世。我心中不免感叹,皇家的人,永远都预测不到自己的未来。有胆子的人,才敢下赌注。赌赢了,便登上至尊宝座;赌输了,等待的便是地狱般的折磨。
“你在想些什么?”
我忽然愰过神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犹豫再三才开口问,“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
“你不许着急,不许发火。”
他的神色也黯然几分,似乎猜到了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和燕王不可避免地敌对,他败了,你会饶他一命吗?”说完短短几句话,却似有千斤重般,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上气来。我不知道宇文景阑接下来会怎样,每次一谈到燕王,他总会恼怒不止。
半晌,他没有回话,但脸色却变得铁青。他渐渐松开了我,身体周围的温暖顿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蚀骨的冷意。
他不吭声踱步到门口,背负着手望着一片萧瑟死寂的庭院,“若我败了,他会放过我和皇兄吗?”
他嗓子哑着,说出的每一字都沉重无比。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个问题,好像骨子里已经将他们兄弟俩定义为生死仇敌。我想不出别的话岔开这个忧郁的问题,与他干坐了一会儿,便怏怏而散。
宇文景阑虽然已经走了,可我心境却迟迟不能平静下来。这几日晚间,我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见他和宇文景睿敌对仇视,梦见燕京铁骑涌入金陵城,甚至梦见他在大火中苦涩地看着我。
“姑娘,该用晚膳了。”
“这还不到酉时,我还不饿。”我痴痴倚在门框边,飞扬的裙角掀起到高高的门槛另一侧,鼻尖已经冻的透红,“玉枝,你快去帮我打探一下,燕王如今何在?”
“姑娘为何要去打探燕王的行踪?上次他那样对姑娘,奴婢们都吓破胆了。”玉枝依旧心有余悸,苦着一张脸极难为情。
“今儿景阑刚来找过我,就怕又被他知晓了再气势汹汹地来颐淳阁,我心里很是忐忑。”
我这样一说,玉枝也变了脸色。她敛起神色,一路跑着便去打听宇文景睿的行踪。
玉枝久久未回,这顿晚膳我也吃的索然无味。细细考究,那一夜景阑来看我,连安子等人都不曾惊动,他又如何得知?
难不成他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姑娘!”玉枝一路跑进来,大口喘着粗气。杨柳斥她道,“姑娘面前还这般没规矩!”
“别怪她!快说,我让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
玉枝抚顺了气,两只手在空中乱摆着,“姑娘放下心来吧,燕王这会儿忙着呢!燕京今年粮食收成不好,王爷赶回去抚民赈灾了!”
“什么时候走的?”
玉枝扁扁嘴,两只手交错比划着,“就是那天…王爷差点把您…嗯,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