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摆着手,自己分明没有帮上忙,却被人如此感激,真是羞愧。
“你不用感谢我,今儿多亏了九爷,要不咱们俩都得挨揍。”
小太监又对着宁王磕了两个头,嘴里尽是些感恩戴德的话。我走上前将他扶起,只见他痛的皱起了眉。
宁王也看出了他伤势的严重,冷声问,“你叫什么名字?那群太监为何这样往死里打你?”
“奴才贱名荣子。是因为奴才犯了错,才被打的。”他额头上涔涔冒着冷汗,不敢直视我和宁王。
“荣子,就算是你犯了错也该被送到宫正啊,主子尚且不能滥用私刑,他们如何能随便打人。”我和宇文景中对视一眼,都察觉了其中的隐情。
荣子渐渐不安起来,“奴才不敢讲给王爷和女官听,怕污了尊耳。”
我正想再劝他,却被宇文景中一把拉住了胳膊,只听他道,“你不愿讲便罢,本王没那个强求人的嗜好。若你想说了,到凤鸣宫找木兰即可。”说着,他吩咐身后的侍从递给了荣子一瓶伤药,“这伤药还是本王代皇上巡视江浙都指挥使司时所得呢,还没碰上用场,今儿算你有福气。”
荣子连声谢恩,之后,便一瘸一拐地回翊坤宫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中说不上来的难过。这皇宫大内中尽是可怜的人,先有英莲那般苦楚,后有荣子这样受欺负。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不过坐在金銮殿上统御九州的皇帝。
“想什么呢?”宇文景中的声音瞬间又妖魅起来,真让人误会他刚才的正经都是装出来的。
“没想什么。”
他哦了一声,那声音悠长绵软,似乎是不相信,“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想,以亲王之尊何需如此对待一个不知名的太监。”
我瞄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笼络人心,积少成多。”
他深表赞同地拍拍手,“还有一个缘故。翊坤宫外边闹这么大动静,你以为昭贵妃听不见?还是你以为,那几个缺了茶壶的狗东西敢扰昭贵妃清净?”
我恍然大悟,竟然忽略了这一层。胖太监怎么敢在贵妃眼皮底下欺负荣子?他们敢这样做,无非是得了贵妃旨令。
“想明白了?”
“……”
“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惹的昭贵妃大怒。所以,才会被暗中授意活活打死,要不早就被赐根白绫了。”
“那这样,荣子回了翊坤宫,岂不是还会被害死?”我着急问道。
宇文景中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满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今天咱们正好撞见了这一幕,昭贵妃要还赐死他,这不是自个儿找事儿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
我才明白过来,如果荣子死了,我和宁王必然会把今天发生的事上报宫正,那时候昭贵妃必然会被宫正怀疑。
“知道本王为什么把这些都教给你吗?”
我呆若木鸡地摇摇头,完全没想到他外表那样形骸放荡,内心却有这样多算计。
他靠近我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轻轻说,“早晚都是一家人,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