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跳了起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直瞪着我，“你说的是真的？她什么时候跟那位祖宗爷沾上边儿了？”
我抱歉地叹了口气，“你忘了？上回我被困在储秀宫，是浣清带安子去求了十三爷。”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情场总是一眼误终身。可惜宇文景阑是皇家嫡子，婚姻嫁娶容不得他自己选择。浣清的家族虽然在金陵颇有地位，但终究比不过皇后母族。如果皇后铁了心立马素心为皇子妃，浣清便只能为妾。
“我幼年时饱受冷遇，因而自小便会察言观色。虽然我只见过马素心一面，却能从她的一颦一笑中看出她并非简单之人。”
苏绣见我格外认真，脸上也严肃起来，“何以见得？”
“伺候她用茶是皇后下的令，她却想都未想便拒绝了。如果说，她是谦卑温驯，依着皇宫大内的礼节，总要告罪一番。我退下的时候，没有错过她笑容里的轻蔑，那种神态，与我们家夫人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那一天，马素心的妆扮太过惹人注目。她虽然是皇后的娘家侄女，却没有诰命封号在身，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那串水晶挂坠我曾见过，二姐曾为了它跟郑王发了好大脾气。王妃都得不到的东西，她又如何拿到？
“这么说，你怀疑国舅爷在官差上捞了油水？”
我蹙眉回到，“当官的捞油水很正常，只是捞的多了，未必就能将贪赃痕迹全都抹去。国舅可是在江南督造上奉职，打理着皇家用度，肯定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的。”
“……”
“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让浣清姐姐跟十三爷连上边，我还要看看马素心究竟是怎样的。”
苏绣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布满凝重之色。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刚进宫时的懵懂无知了，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算计人了。在这巍峨的皇城，如果没有心智，又如何能活的下来！
转眼间已经是八月中旬，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湛蓝的天空万里无垠，只有几片云丝挂在上面，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鸟儿叽叽喳喳盘旋在半空中。
凤鸣宫里的桂花开的正盛，芳香的气息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偶有蜜蜂围着花蕊打转。
“小心点儿！”
“哎哟，你抓紧了梯子，别让它摇！”
我在紫檀小桌旁煮着茶，跳跃的火苗烤的我双颊微烫，隔着窗户，都能听到院子里面小丫头们的叫嚷声。皇后见桂花开的正好，所以才许她们摘花作桂花糕，殊不知倒让她们兴奋成这样子。
侍立在内室外的宫女轻轻将珠帘拨到一旁，我端着茶盏低头走到皇后跟前，“请娘娘用茶。”
她“嗯”了一声，声音中没有多大起伏。只是她没有让我退下，我就只能曲着腿保持敬茶的姿势。
我渐渐支撑不住，双腿开始颤颤发抖。我偷瞥了一眼皇后，却见她神色如常，脸上似乎没有怒意，却也无喜色。
“娘娘，木兰还行着礼呢。”涵官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她向来谨小慎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皇后是故意在罚我！
“你们都下去吧。”皇后把茶盏重重摔在铺钩金边绣锦桌案上，“本宫有几句话要对她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