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面色一紧,随后宽释道,“娘娘多心了。您现在怀着皇子,羽林军当然不敢把这样大的事儿告诉您,若是惊了胎,他们哪儿担得起啊!”
我细细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便没有计较,只安闲地坐在梳妆台旁,让玉枝帮我用些不伤身的淡妆粉。
我愈发感觉到腹中孩儿的存在,只要走的稍稍快了,小家伙便会抗议,就有些下坠的疼痛。因此,我只能选择坐在柔软的木椅里,继续绣寝衣,坐地累了,便起来慢走几步,或驻足在四椀菱花门前看一看外面。
天色是凄惨的灰白,把早上期盼的阳光都遮住了,梧桐树落了大半的叶子,堆在树根底下,因雨水打湿,扁成一片。
不知为何,我心里还是一团乱,理不出杂乱的由头。
“玉枝,什么时辰了?”
玉枝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毕竟现在天色阴沉,看不出太阳移动,又不能跑到长街上看晷表。
“罢了!”我慢慢踱回宽大的楠木宝座里,定定地看着旁边高脚架子上摆的哥窑裂纹白瓷,一时之间,想起了这哥窑的来历。
话说从前有烧窑的兄弟俩,弟弟嫉妒哥哥烧出来的瓷器好,于是不甘心地想破坏。他趁哥哥不注意时,往哥哥的窑中泼了一舀冷水,哪知在冷水作用下,那白瓷出现了道道裂纹,非但没有烧坏,倒增加了美观。自此,哥哥的窑便发扬光大起来,时人称之为“哥窑”。
哥窑哥窑,我胡乱想着,竟神奇地扯到了大哥和二哥的身上,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吃好,究竟怎么样了。
我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子,身上的温度渐渐冷下去。
“主子,怎么了?”蕊环见我这般,怯怯地问。
我将目光投到了她身上,问道,“蕊环,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蕊环蹙眉,然后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昨晚将御膳放到小厨房时,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呀…”
“你去把小新喊进来!”
“是。”
蕊环跑出去把小新喊了进来,同样的问题,我问了第二遍,而小新回忆良久,和蕊环的答案是一样的,一切如常,没有异样。
玉枝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问道,“主子,怎么了?”
我颤了一下,心已经一寸一寸凉了下去,“如果昨天有刺客在大内,为什么听不到宫女太监们的喊声。若是说不在长春宫这一块儿,消息也应当传的飞速,为什么连他们急促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她们仨立刻反应了过来。
长春宫西北侧上便是宫人们的住处,这里来往上下值的宫人仅次于延禧宫。如果真的有刺客在大内行走,必然会造成人心惶惶的场面,那些交酉上下值的宫人应当脚步飞快才对!
可一切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我交叠双手紧紧攥着,“玉枝…待会儿就要有送膳的人来了是吧。”
玉枝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是,主子。”
“让领头地进来,我有话要问他。”我顿了顿,“你送小新和蕊环出去,就说我要静修,她们俩太聒噪了!”
小新和蕊环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拉住我的裙角,哀嚎道,“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玉枝拉了她们俩起来,厉声道,“娘娘就是为了保你们俩的命才这样做的,不许哭嚎扰娘娘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