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菱窗下,望着他气冲冲地踏出了长春宫门,那深褐的大氅在凄风中飘扬一隅,最后消失在了视野中。
其实,我真的不是有意把他气走的,只是好话到了嘴边愣生变成了呛人的话。我们俩就像刺猬,非要将彼此扎的痛的不能再痛才肯罢休。
我躺在了榻上,将银丝勾边取下来,撒下帷帐,沉沉睡过去。梦境尤多,今日却难得地梦了他一回,且不是杀人,而是站在神武门城墙上遥望西方,脸上挂着一副委屈自责的神情。
和平时一样,我在卯时之前就醒了过来,趁着天空尚处于黑暗中,偷摸到宫墙处和兆清联系。奇怪的是,这次我一连敲了好几次墙,对面都没有再传来相同的回应声。我沮丧地往回走,只能用兆清还在沉睡这一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正踱步在庭院中,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只大白猫,将我吓了一跳。我看着那只猫悠悠然地朝我漫步过来,一点儿都不惧人,睁着眼喵叫了两声。
“喵喵,你从哪里来?翻墙过来的?”
大白猫紧跑两步,钻进了我的怀里,在我的臂膀处来回蹭昵着,像是在撒娇一般。
我的心情忽然好起来,抱着这只略有些肥胖的家伙进了大殿,去给它找些吃的。回来时,却发现它一动不动蹲坐在地上,定睛瞧着挂在高处的鸟笼子,对着百灵雏儿一副垂涎三尺的馋样。
“不许看它,这才是你的食儿。”
白猫转过头来,伸出雪白的小爪来抓猫食,还犹犹豫豫地瞅我,当真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我看着这小猫,忽然想起了幼时云若养的那只猫,品种毛色倒像是一样的,只可惜当时云若没看好那只猫,让它翻进爹的书房,把书房弄的乱七八糟。后来,我被赶出国公府,就不知道它的结局是怎样了。
一想起国公府,我的思绪就走远了,不知不觉又忧心起来,遂恹恹地躺回了榻上,枕着胳膊看“能逗乐子”的话本。困意渐渐席卷而来,我的眼皮开始打架,混沌之中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白猫已经不见了,只留一个小碗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我顿时想想好笑,猫不是人,怎么可能期盼它感念你的恩德,就此留下来为伴呢?
我拾起小碗,向外走去。不经意一望,恰好看到宫门裂开一道缝,一人身披紫貂氅走了进来,因他头上戴着暖帽,走近了我才得以看清,原来竟是宇文景中。
“皇嫂大安啊?”他隔老远对我喊道,看不出脸上的喜怒表情。
我呆立在原地,心中俱是疑惑,不是让他到岭南去寻景阑了吗?他怎么会又进宫?
我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我一起进殿。他装模作样地嚷嚷几句,让外边的人都听清楚我不待见他,便跟着走了进来。
“你不是去岭南了吗?”我开门见山地问。
他靠进圈椅中,笃悠悠地喝我泡的茶,魅惑的丹凤眼眯的狭长,“皇嫂虽聪明,但您绝对不是万岁爷的对手。这快过年的当口下,我非要往岭南去,皇上岂能没疑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的人可是满世界在找景阑。”
他把茶盏撂在桌子上,酸溜溜地说,“王府家臣已经护送浣清去找了。诶,不是我说,你们女人怎么都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