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多说,否则就会引起宇文景睿的怀疑。我简单交代了他几句,只说景阑逃往了岭南一带,却没有说将自己托付给刘山的事儿。毕竟,要存一个心眼,万一他回头全兜给宇文景睿怎么办。
他临走之前,换上了十分不悦的面孔,就好像真的被我的执拗给气到了一般。
我自己此生是不能期盼爱情了,却可以做别人的牵线人。但愿浣清能看透昔日的感情,和宁王在一起,做一对徜徉山水的鸳鸯未尝不可,更何况,宁王也算百里挑一的男儿了。
晨儿端了一盅粉面疙瘩汤来,明明是用糙面结成的,但在她手下愣是出了花样,色香味俱全,乍一看倒像是海参御品一样。
“小厨房里的柴不多了,再有个几天,咱们就没办法自个儿开私灶了。罗络也真是的,奴婢在西墙根儿底下放了那石子好几天了,她愣是一次都没出现。”
我舀起粘稠的疙瘩汤喜滋滋地喝着,胃上也渐渐暖起来,随口道,“外面都是暗卫,她不敢过来吧!”
晨儿冷哼了一声,“暗卫只负责守前宫门,哪用在整个宫周围溜达?”
“那就是她被看的紧,现在外面那些女人不再是无名无分的了,想拿乔从前的长春宫宫人,还不容易。”
晨儿拍了拍桌子,“主子可别这么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您失了势,指不准有多少人顺势就倒了呢。奴婢见的多,当年额娘被夺大妃位时,那贴身伺候的丫头可没一个替额娘说话的。”
我沉默下来,宫闱争斗中,历来总有忘恩负义、背主取荣的人。我无法断定曾经跟过我的人是否会背叛自己,但只能祈祷她们,不要做那样令人嗤之以鼻的人。
喝完汤,晨儿到后厨去收拾了,我则踱步到东暖间的木储阁中,取出了此前一直在绣的寝衣。明黄色的底绸和丝线是从前尚衣局送过来的,我比着花样只绣了一条金龙的前半截,便撂在一旁了。看着宣纸上复杂的花样,我不免叹了一声,这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真是难为了那些起早贪黑赶工的绣工了。
借着金盏上的油蜡,我一针一针地密密缝着,针脚要恰到好处地收起来,这样贴身穿着才不会扎的慌。
“主子肯为皇上绣寝衣,心里便是有皇上,为何非要这么犟,一定要和皇上死磕到底呢?”晨儿坐在对面托着腮帮子道,“奴婢没有心上人,但此前在佛门见过很多为情所困的人,最后和解还不是其中一个人肯让?”
“…”
她靠近几分,“主子,皇上是万民主宰,有帝王尊严在那儿摆着。您去认个错,皇上肯定是会顺着坡下的。”
我将手中的绣活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条炕中央摆着的小几上,起身向卧房走去,晨儿又吃瘪了,垂头丧气地跟了上来。我不作声色地躺在了榻上,她替我掖好被角,吹灭了灯正要出去时,我将她喊住了。
“晨儿,令堂仙游前可曾说过什么话吗?”
她脚步顿住了,犹豫片刻才道,“她很害怕,害怕过忘川时要喝孟婆汤,她不想忘记王父。”
我叹息了一声,慢慢说道,“明天早起你去乾清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