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夜里睡的依旧不是很踏实,会做各种奇奇怪怪的噩梦,一场噩梦惊醒后,擦一擦发鬓间的冷汗,便继续昏沉地躺下去。
翌日晏起,日上三竿我方才坐在了梳妆木台前。如今,我依旧不服“女为悦己者容”那句话,得体恰当地穿着婕妤位分的袍子,簪着星星点点的发饰,自傲又自得。
辰巳相交时,长春宫里又杀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认得他,得意洋洋的敬事房总管崔玉祥。
崔玉祥阴阳怪调地笑着,眼睛鼻子都快挤到一块去,“婕妤安啊!奴才这是奉了万岁爷的旨过来的。”
我也没好气,“崔公公有什么旨就宣吧,总不会是宣本宫侍寝,本宫听着呢。”
“哎哟喂,当然不是宣婕妤侍寝了,万岁爷昨儿刚震完卦,就是龙精再旺盛,也得顾及龙体啊。”他拔高音调说到。
晨儿下一刻就变了脸色,正想上去理论,却被我一把抓住了。
“昨儿哪位小主进幸了?”
崔玉祥拍了拍掌,嘿嘿道,“原来婕妤主子跟奴才们一样好奇呐,其实万岁爷就是让奴才来支会主子一声,昨儿临幸翊坤宫莲主子了,今儿早上连封三级,这会儿已经是从五品的容华了。”
我竭力控制自己胸中的火气,陪笑道,“可惜了,本宫要在这里静养,没法子给莲容华贺喜了。”
崔玉祥低头嘟囔了一句“人家也不稀罕”,随即又道,“主子好生安歇吧,明儿奴才再来请您的安,这宫里进幸的事儿,奴才一桩不落的告诉您啊!”
说着,他敷衍地甩了甩袖子,昂首走出去了。
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抓起旁边的小铜炉,摔在了地上。
“主子别这样,皇上怎么可能去临幸那倭瓜脸,一看就是故意说出来气您的,您可千万别上了套啊!”
“骗个大头!”我吼道,“我看他早就想临幸六宫,早就想醉卧美人膝!好啊!他现在行了,你等着瞧吧,不出一个月就要幸遍后宫了!”
晨儿只一味咂舌道,“什么美人,阖宫上下哪个能比的上主子?万岁爷瞎了眼才会去宠幸那些倭瓜脸。”
但宇文景睿大约真的是瞎了眼了,接连三天,崔玉祥都掐着点儿到长春宫里来,“绘声绘色”地讲哪些进幸了。我捂着耳朵躲到内室里去,这狗腿子便跟到内室里来,放声的大嚎,我想不知道都难。
有时候,我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为何要这样在意他临幸谁?他已无情至如此地步,我为什么还痴情深沉,在乎那飘渺似无的恩宠呢?
我躺在榻上,侧身朝里,闭着眼胡思乱想着。晨儿就坐在旁边,替我捶着腿,我猜想,这丫头估计还在想,怎么劝服我。
两个人静默无言,各有心事。午正时分,长春宫的宫门又一次打开了,我苦笑不得,宇文景睿下旨不准任何人踏入长春宫,可这三天两头的,却总是有“客”来拜访。
我没挪动身子,倒是晨儿起身出去看了。过了片刻,背后响起了沉稳的步伐,来人是个成年男子。
我的心顿时被揪紧了,只听道,“大白天的缩在榻上,皇嫂也不怕闷出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