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着玄色团龙纹大氅,领子处的貂毛出锋,背手低头凝视着我,“木兰,朕真是不敢小看你。”
我捏紧了拳头,下颌微微颤动,狠狠咬住牙。
他仰头叹了一声,“不让你知道,就是为了还能有夫妻琴瑟和鸣的一天。可你偏偏非要知道,非要跟朕耍心眼,有意思吗!”
周围的人皆胆战心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唯有我傲立挺在原地,瞪了回去,一字一字地道,“谁跟你是夫妻?”
他哈哈大笑起来,绕着我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高仰起脖子,霎那间,我的嗓子干咽起来,难受无比。
“不跟朕是夫妻,那你跟谁是夫妻?宇文景阑吗?还想着有一天能出宫,跟他双宿双飞吗?你休想!死了也要葬在朕的陵寝里,生生世世是朕的人!”
我心里恐惧不已,他早就知道景阑没有死,何苦要装作确信无疑呢?就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好在字里话间探听到景阑的行踪?
他送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淡然地拍了拍衣袖,沉声道,“朕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把他送哪里去了?”
我的眼睛涩涩痛楚,却依旧坚强睁大眼道,“他死了!死在大火里了!”
“还嘴硬!”他怒极,反手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而我的躯壳早已成了空荡荡的,根本站不住,直愣愣地倒了下去,摔在那坚硬的地上。
我看着他伸着颤抖的臂膀指着我,用衣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他死了,他死了,他被你逼死了!你篡位谋权!燕贼!”
他听到最后两个字,双眼已经血红,抬手一挥,那半披在身上的大氅便掉落了。
“徐木兰,你再说一遍?”
我的领口被他抓住,整个人像提小鸡一样被他拎了起来,我咝咝冷笑起来,“你篡位谋朝,逼死嫡弟,皇位来的不清不白!”
他捏紧了手指,发出咔哒咔哒的瘆人声。
“你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爹教你兵法,你却用它来对付我的哥哥,你忘恩负义!”
他重重一摔,我落在了地上,身体虽极痛,却不及心中的痛苦。
我的二哥哥,原就因为他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上战场作战的机会。他现在又要对付我的哥哥,丽江兵马不过五千,他却有十万兵马,二哥定是又受了新伤!就算能活着回到金陵又怎么样呢,二哥已经被安上了罪名,等待他的不过是暗卫大狱里的牢饭罢了。
“传朕旨意,德妃徐氏骄横恣肆,母德不淑,着褫夺封号,废为婕妤,幽居长春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长春宫一步。”
平安纵然震惊,但还是叩首称是。
宇文景睿斜瞄了我一眼,“即日起,长春宫由暗卫把守,凡肆意靠近者,杀无赦!”
满园的人皆大气不敢出,他最后冷冷望了我一眼,拂袖向外走去了。
我勉强站起身,对着他的背影大吼道,“宇文景睿!储秀宫蒋才人想侍奉你!人家说啦,哪怕是一次,死也甘心!你去宠幸她啊!去啊!哈哈哈!”
我笑着,歇斯底里地笑着,最终无力地瘫跪在地上。所有的人都走了,连罗络都被他们押走了,这一次,我大约真的要像娘那样,在长春宫里苟延残喘,直到结束此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