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和罗络不咸不淡地过了几天。我终日在长春宫内,除了弹琴便是吹笛子,不知道的人,恐怕以为长春宫成了司乐乐局。
门口的太监们一开始还很警惕,一左一右地站在狭窄的宫门处,不停伸长脖子打量着里面。后来连接几天,我和罗络都十分“老实”,除了用膳的时候才踏出殿门,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两三个人聚成一堆儿玩着赌钱的游戏。
我靠在木槿花褥子上,隔着菱花窗看着罗络向宫门走去,她提着锦袋子,装起袅娜的身姿来,并不比后宫的妃嫔差。她嗓门一如既往的高,我坐在殿中都能听的清晰无比。
“娘娘说,这几天您们辛苦了,让我来打赏点儿喝茶的银锞子呢!”
太监们哄堂大笑,其中有一个道,“可不敢收娘娘的赏赐,咱们是万万不敢行方便的,娘娘静养玉体到什么时候,那还得万岁爷说了算呐!”
罗络故意苦成一张脸,打趣他,“公公一点儿脸面都不给我留,好歹让我说出来是行什么方便呐!”
“左不过就是求万岁爷驾临长春宫,或者托你们在外面的姐妹儿们办事儿呗!姑姑别忙活了,咱们这里啊,不能给您开窗户!”
罗络呲道,“哎哟喂,大爷们,我哪儿说让你们干那事去了?”
太监们面面相觑,都问,“那你要让咱们办什么事?别耍花招!”
罗络贴到宫门朱漆的油柱上,胯骨一下凸出来,当真是标致身姿。她眨眨眼,“德妃娘娘好歹是这宫禁里的正经主子不是?今儿送早膳的人来呀,娘娘想让他们晌午送些颜料进来,可他们说自己是膳房的,不敢到尚宫局去串门,这不就领不成了。娘娘想了大半个上午,琢磨过来琢磨过去,就您们呐,能帮上这忙了!”
“德主子要颜料做什么?”
罗络放大嗓门,“当然是作画了!难不成要颜料来上妆?哎哟,这事又不难,公公们就是禀了万岁爷再送来也成呐!”
说着,她晃了晃锦袋子里细碎的银子。霎时,太监们都犹豫了。这么一犹豫,事情也就成了。
交未的时候,尚宫局的小宫女来送颜料了。循例,小宫女进不来,是那帮太监送来的。颜料是随州最出名的粉彩,看来是真的去禀了宇文景睿才敢送进来的。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我闻着殿内沉寂的迦木香,摆了摆手道,“去,到廊子下把我的画架撑起来,要靠着梧桐树那边,今儿我心情好,给你画个画。”
罗络得了令,跑着去张罗了。
于是,我们当着那拨太监的面,又演了一出。堂堂昭德妃纡尊降贵,给身边的掌事姑姑作起画来。梧桐红廊为衬,掌事姑姑倒也水润可人,看的太监们直流哈喇子。
到了掌灯的时候,罗络依旧没弄清,我这几天在折腾什么,傻乎乎地就问,“是不是可以给晨儿放信号了?”
我慵懒地伸了伸腰,眯缝着眼看宫门处悬挂起的宫灯,“时辰还早,你先去眯一会儿吧。”
她跺脚道,“娘娘还要等什么时候,咱们作画没折腾出来什么,那群太监们可都放松警惕了呀!”
我抬眼皮看她一眼,她道行远远不够,“万岁爷可没放松警惕,你先去歇着吧!交子时来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