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自己脑袋嗡嗡的叫,跟这些道学术士讲话是在太费劲了。他这兜了一圈子,就是想说,我会是宇文景睿的皇后,不过早晚的事。
岂不可笑?
“贵主乃聪慧之人,应当知道这个时候和皇上闹翻是何等的不值。上有畅春园公主与皇子,下有魏国公府满门,哪一个不得仰仗贵主?且近来闻令兄魏国公身体多有不适,大约是为贵主操心所至。”
“我大哥身体不适?”
他作了一个揖,“贵主莫急,听说只是心火旺盛。”
我舒了一口气,若只是小病那还好。自我回到金陵还没见过大哥,更不敢提出见他们的要求,如今又被锁在长春宫里,要去探病更是难上加难。
“帝王江山,皇后在辅。放眼后宫,哪里还有能与贵主才德相匹的女子。贵主理应懂得能屈能伸,才能保住家族荣耀和自己的…爱情。”
“多谢师父指点,这个道理,我早就懂,可我做不到。”
“那贵主是不打算保魏国公府了?”
“不是!”我急切否认到,“我会想别的办法!”
道晏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没有别的办法。道晏言尽于此,再请贵主三思。”
他说完这句话,便走出了长春宫正殿。就在他要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我脱口喊他道,“道晏师父,可不可以帮木兰给皇上带一句话?”
他转过身和煦地笑着,仿佛是在为我的开窍而高兴,“贵主请讲。”
“我想吃陈李记的小笼包了。”
他愣了一瞬,大约是没想到我会让他带这么一句没边际的话。但道晏是有大智慧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用意,其实,有些时候,往往粗浅的话会起到更加重要的作用。
道晏已经走了,我又重新躺回了榻上。比起刚才饥肠辘辘,这会儿倒没有感觉了,我望着蜡烛上跳跃的火苗,心中豁然开朗。但愿,从明天开始将会有新的改变。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被饿醒了,也不叫人便自顾起了身,披上外袍,坐在廊庑下等着。秋日的露水深重,只一小会儿我披着的衣服上便堆积了一片潮气。
卯时刚过,长春宫落了锁。我依旧倚在廊柱旁,没有动弹,看着他由远及近,最后走到面前。
宇文景睿放下手中的提篮,走过来抚上我的脸颊,“怎么脸色又这么差?”
我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没有很差,可能是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潮气漫到脸上来了吧。朦朦胧胧的,你不觉得更好看吗?”
他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牵起我的手打算向里面走去,可我却坐在那一动不动,呲着牙对他说,“你抱我。”
他翻了两下眼皮,但还是如我愿将我抱了起来。我并不是撒娇,只是因为我力气耗尽,是真的走不动了。他的怀抱很暖,身上还散着佳楠香的清新气味,闻着这安心的味道,我最终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我便真的朦朦胧胧了,只是觉得好吵好吵。他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大?他又在训斥宫人?怎么罗络和晨儿还呜呜地哭?她们哭什么,我又没死。还有小关子,他怎么从殿里跑出去了?
到最后,我连想这些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