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素心最终还是提前几天生产了,但翊坤宫上下早就有所准备,倒不至于慌乱。我刚到殿中,便见曹皇后已经安闲地坐在正位上了,她对此事倒是心急的很。
只是,她悠哉地饮着茶,时不时抬起手腕欣赏玉翠的镯子,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这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又不是你生孩子,装的这么着急给谁看啊,皇上又不在这儿。”她阴阳怪气地说到,但我却没理她,一下子便惹毛了她,“徐木兰!你不要仗着皇上宠爱,就这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才是明媒正娶的皇后,你算个什么!”
本来产房内外就乱作一团,她这样一吵更显得聒噪无比。我举起手中抓着的令牌,“皇后娘娘说我算什么?”
她看到我手中拿着的明黄令牌,一时瞪大眼睛。那是景阑的御用令牌,就连名字都是各缺一笔,见此牌如见君上。她不情愿地蹲了蹲身,又气冲冲地坐回去了。
“女官可算是来了,娘娘喊您进去呢。”马素心的陪嫁宫女青瑶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急切地道。
“你怎的这样着急?”
她差点儿哭出来,“女官,孩子个头太大,娘娘怕是要难产。”
“什么?!”
我快步走进了产房,只听几个产婆催促着马素心“用力”,而她自己则抓着吊顶上垂下来的绦条,因太过用力,一双玉手已经失却了血色,只看得见交错的血筋。
“贵妃?”
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头发,不断向脖颈出流去,氲散开来。她大口大口地倒着气,勉强睁开了眼睛,“木…木兰。”
我蹲下靠到了她的榻边,拨了拨粘连在眼眉处的湿发,“我在呢,贵妃。你看令牌,是皇上让我来的,皇上惦记着你和孩子,只是抽不出身来。”
“不…不是,求…求你件…件事。”
我贴近些才听清楚,“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保…孩子!不要…让人伤害他,无论皇后…还是燕王…”
我皱了下眉,“你是孩子的母亲,只有你才能保护的了他。你安心生产吧,会平安无恙的。”
“不!”她惊恐地松开素色的绦条,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我活不下来了…皇后心计深...给我用药了。求你…求你…”
我顿时如五雷轰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苦涩地笑了,“从我嫁入潜邸时。”
我攥紧了双手,咬牙道,“我会的。”
就在这时,产婆过来催我离开,我只能慢慢挪出了产房。里面每一声凄厉的叫声,都如针扎一般地刺在我的心头。从认识马素心那一天起,她就是高傲自持的,有着开国皇后娘家侄女的身份,更是骄纵了几分。然而,为了她的丈夫和孩子,她变了,她竟愿意低声下气了。
“哟,真是姐妹情深啊!”皇后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本宫可记得,当年你俩可是死对头呢。”
我笑了一声,“哪里说的上姐妹情深?等皇后娘娘有这一天,微臣自然也会像对贵妃这样,为娘娘焦虑呢!”
她也不恼,依旧笑呵呵地道,“女官算错了,本宫不会有这一天,因为本宫有贵妃产下的孩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