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与金陵只一江之隔,可谓金陵门户。扬州城的安稳直接关系到金陵的稳固,把这座城交给皇后的哥哥来守,莫说是我,就连马素心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合适。
景阑,他又怎会不知道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造成当今的局面还是要拜弘治皇帝所赐。他是出了名的疑心多虑,除了一些将领英年早逝,其余的开国将勋基本都折在了他的手中。到景阑登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肱骨之将了。
曹瑞是弘治十一年进的金陵九门防守,如今在朝廷已经有些地位,可谓新贵。景阑要守住帝位,少不得倚靠他,由此才册了曹氏为皇后,现下又把扬州提督的位置给了曹彦。
扬州确实不能交给曹彦那个公子哥儿,可是又不能不拉拢曹家。
这确实是一件让人焦头烂额的事儿,我尽力想着对策。只是,在我还没有想出办法之前,中原大地的局势已经蓦然紧张起来了。
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件事,发生了。
景阑决定削藩了。
他对襄王下了死手。襄王本来就有些不务正业,落下的把柄更是不难找。随便拿出一件事儿来做文章,就够他喝一壶的。可襄王偏偏是个有骨气的,一听说自己王爵不保,没有任何求饶,反倒是自己锁起门来点了一把火,把自己活活烧死了。
我看着倚在九龙御座上的那个身影,扬首道,“你要削藩,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动了动,向我投来落寞的眼神,半晌才凄楚地说,“告诉…你?”
“景阑…”我颤抖着喊了他一声,“你做错了,你不该…”
下一刻,他便从御座上跳了起来,冲到我面前一顿暴声怒喊,“我做错了?!徐木兰,你说我做错了!我能告诉你吗?我告诉你,你恐怕不假思索地就告诉那个人了吧!你是不是特别想他攻进金陵,你是不是特别想他把朕赶下皇位,早日和你比翼双飞!是不是!”
我傻傻地看着眼前睚眦瞠目的男人,他满脸涨红,双手叉着腰,大口地倒着气。而龙袍上的团龙纹因他的暴怒显得更加狰狞,让我晃了下神。
“我…我是说,你应该先削他的藩位,而不是…襄王…”
他顿时沉默下来,向后倒了两个趔趄。一时之间,殿内只剩下了空寂的呼吸声。过了片刻,我缓缓站起身来,打算向外走去,我最怕这样无声的对立。
“木兰!我…”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一切太晚了,他肯定发觉了。”
说罢,我便狂奔出了殿。究竟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若是集中力量给宇文景睿一击,或许真的能制住他。可他选择了先对襄王下手,予以警示,就不免打草惊蛇了。
我不顾自己还在值上,飞奔回国公府,都顾不及去看一眼萤儿,便直接到马厩牵了一匹马。
我刚要跨上去时,却听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张寒正陪二哥散步,她焦急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有事要出去。”
“带着一包袱银子?”二哥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我腰间拴着的布包。
“你们别管我,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
二哥脸色蓦然变了,他的拳头渐渐攥了起来。他眯起眼瞪着我,“你敢?”
“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