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一红,尴尬地咳了几声,“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喊你四叔?”
她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你一直在喊四叔的名字…”
我有些羞愧,囫囵着说,“你听错了,再说,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睿啊!”
这下我真的成了哑巴,憋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难道我在梦境里也喊他“睿”?单是想想,就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不作声,昨夜回来的仓促,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只得又将昨天的衣裳穿了回去。经过一番简单梳洗后,我便牵着她到坊中买些吃食。走到陈李记包子铺外边时,我顿住了脚步,又想起那天早上,他提着一篮子汤包的滑稽模样,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大周的天策上将。
“吃包子吗?”萤儿糯糯地问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你爱吃汤包吗?”
她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父王远行前说,萤儿不能再任性挑食,叔叔婶婶给什么东西,就吃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我的心如刀割般难受,明明是皇家的掌上明珠,应该是被捧在云端的女孩儿,却失了父母双亲,只能靠别人的恩施才能活下去。
这,简直跟七岁的我一模一样。
我给她要了一屉热气腾腾的肉葱汤包和一碗香豆汁,看她吃的油光满面,我心情也舒畅起来。照顾孩子,没什么不好的嘛!
用了整整一天,我带她量了新衣裳,置办了新物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靓丽可爱的小人儿,心莫名舒展开来。或许是自己小时候受过太多苦了,才不忍让她重蹈覆辙吧!
从这日开始,我走到哪儿,都把她带在身边。平日里,在乾清宫奉职,托了景阑的旨意,闲下来,我便教她写字读书。忙的时候,便送她到苏绣那里学琴棋书画。
这样,日子过的也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出了正月。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天空中偶尔也能看到盘旋的鸟儿,皇宫大内的花坛里也开了不少缤纷的花儿,甚至都能看到蜜蜂嗡嗡地出来采蜜了。
春日里本应欢欣雀跃,只因万物开始复苏。然而,承文元年的初春,皇宫内却是一片死寂——皇太后病势愈发沉重。
元宵节宴上,我便看出了太后是在强打精神应付这场家宴。虽然她面上严厉,能将曹皇后训得俯首贴耳,但精神已经不济,眸光中已经没了往日的风采。
这一天,本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但寿康宮中却传出了不好的消息,皇太后混沌地不省人事了。
将南阳公主安顿给三哥,我匆促进了宫,恰巧赶上曹皇后悠哉地往寿康宮而去。她倒是丝毫不着急,轻迈着莲步,连一副着急的样子都做不出来。
我斜乜了她一眼,快步走过去,就在要超过去时,忽然被她给抓住了衣袖。
“着什么急呢,赶着去送丧似的,好像那是你婆子娘一样。”
“皇后娘娘遇事沉稳,奴婢自然比不得。可奴婢也知道,能进宫奉职是托了当年太后的懿旨。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然比不得某些不念旧情的小人!”
她脸色立刻赤青了起来,被噎地说不上来话。而我已经甩开了她的手,大步向前走远了。
寿康宮坐落在皇城的西北角,离着中轴算比较远的了。刚踏过西六宫的隔巷,我就听见了阵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