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过后,皇城内不断穿出皇帝病情恶化的消息,加之皇帝不临朝已久,举朝上下难免人心惶惶。
然而,凡是在官场混过的,基本都能看清当前的形势,皇帝信任嫡子,并无废黜改立之意。因此,有一部分人已经归到了太子麾下,而剩下按兵不动的,差不多便是将赌注下在燕王身上了。
而就在魏国公府里,这种对立则更明显,大哥身为羽林郎将,效忠景阑。而三哥,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他是铁了心要跟宇文景睿站一根线儿了。
然而,我最关心的,是二哥的想法。张寒曾经说过,丽江沐氏正在寻找新的依靠来合击二哥,那么,二哥怎么想的,则至关重要。
为此,我和张寒一直在猜测二哥和沐氏的想法,但仅凭猜测是拿捏不准的。直到——有一天我在林师傅的书案间找到一封密信。说是密信,但信笺上却一个字都没有,这才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张寒之后,她的反应强烈,硬是拉着我去偷那封信出来。
“丽江生产一种特殊材料的纸张,用石墨写在上面之后,等笔迹干了,就会渐渐消失。想要看内容时,则需放进水中。”她拿着那张纸,借着微弱的烛火细细观察。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是这个吗?那…这是从丽江传回的消息?”
她坚定地望着我,点了点头,“究竟是谁要归附皇太子,今晚就可以知晓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弄点儿水。”
话音刚落,她便出去了。我捻起那张纸,却好像提着千斤重的东西似的。这里…关系的是将来丽江的局势,更关系到二哥。
“来了!”她有些兴奋地端了一盆水来,在桌子上放稳后,就来拿我手中的信,但我紧紧攥着,她没有拿过去。
“真的——要看吗?”
她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顿时冷静下来,“我知道你犹豫什么,但是这早晚都要摆在你面前。”
这话说的对,就像懿仁太子告诉我景阑和宇文景睿早晚要对立时,我一味回避,最终,这件事还是摆在我面前了。
我渐渐放松了力气,她轻而易举地抓过了信纸,一把扔到了水中。她胸口上下起伏着,内心和我一样,乱作一团麻。
在水的浸润下,信纸渐渐张弛开来,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清楚起来。张寒深吸了一口气,从水中捞出了那张纸。
“其实,你还小,完全不用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无论最后谁成为那个王者,都会给你一处容身之地的,因为争霸的两位皇子都喜欢你,对不对?”
这下换作我瞠目结舌了,我只对她说过和景阑的事,并没有讲过宇文景睿的事啊!
“你…姐姐怎么知道的?”
她淡淡笑了,“你别忘了,你在盛京呆了那么多天,盛京是谁的天下,我能不知道?”
我晦涩地低下了头,她是火眼金睛,对世事人情看的格外通透练达。
她抖了抖纸上的水,屏住呼吸念道:“呈文成公:今丽江形势多变,沐贼业已留好去处,是为归于燕王。古凡仁人志士者,莫不依嫡庶之序。今太子仁守教化、礼度万方,宁万分敬仰也,愿尽绵薄之力,得依天意,以固丽江。——世宁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