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凄凄冷冷。
听了皇后苦心劝告,我早已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也不知道我所坚持的这份感情还应不应该继续走下去。
皇后最后一句话仍回荡在我的耳边,“亭儿临终前,唯一交待给我的是,不许将你嫁给景阑,这其中缘故有似天机,到了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我原以为只是皇后出于对景阑的疼爱,所以才瞧不上我这个国公府庶出的女儿。但当皇后心平气和地讲述太子与太子妃的故事,又暗中劝我时,我真的糊涂了,为什么我不能嫁给景阑。
况且,太子本身对爱情就那样执着看重,又怎会棒打鸳鸯?莫非,我真的错了?
一连三日,我都没有踏出颐淳阁半步。玉枝千方百计地暗示我,要我去景仁宫关怀景阑,可我一想到皇后的话,便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了。
听安子传回的消息说,外庭已经拟好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谥号,曰“懿仁”,共同陪葬昭陵。南阳郡主晋封公主,暂时由安王和王妃抚养,在金陵东城开辟了一处庭院,供他们居住。
“奴婢们怎么也想不到在皇宫里过的第一个年竟然是这般,漫天的白绸跟下了雪一样。”
听玉枝说着,我也有些感慨,今夜便是除夕夜了,皇宫中依然是一片死寂。
“你们都回自己房里吧,别都在这儿堆着了。宫里刚没了两个主子,再聚在一起守岁不成体统,别让人落了话柄。”
“我陪姑娘一会儿吧,要不这除夕夜怪冷清瘆人的。”杨柳道。
“不用了,我想早点儿睡。”
她们见我执意如此,也不多话,提了灯笼纷纷离去了。
待夜深人静,悄然无声。我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披上了象牙白的披风,从柜子里翻了涵官赠的天灯纸,提了一盏琉璃盏,便向景仁宫走去。
我,还是要送一送懿仁太子。
三盼四顾地走到与景仁宫隔着的合德角楼上,只见已经有几个素白的身影静悄悄地点着天灯。他们相顾无言,点完天灯之后就默默离去,仿佛从来不曾来过一般。
按照上次遥送先定妃时涵官教我的方式,我展开灯纸,将它吹鼓,轻擦火苗在中心的油烛,待烧到最旺,慢慢放飞。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一路走好。您交代给木兰的事,木兰会尽力去做。只是,与景阑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木兰能控制的了。木兰思考多日,决定听从命数安排。若有缘有分,则百年好合,若有缘无分,则期待来生。敬告亡魂,请安息吧!”
我又在角楼上站了一会儿,景仁宫那边依旧灯火通明,传来阵阵僧人念佛声与亲眷哭嚎声。大概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迎来弘治十九年。
我祭奠完,便走下角楼准备回去,还未走几步,便被人捂住口鼻,带到了附近遗弃的厢房。
“别呜呜了,是我。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都这个时辰了,还敢在大内行走。”
我现在最害怕看到的就是他,只因我还未想好如何面对,可他偏偏要出现在我面前,“景阑,你怎么会在这儿。”
“景仁宫里太压抑了,我随便出来走走。你这几天窝哪儿了,都不过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