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挪了挪身子,却发现自己和他的头发胡乱缠绕在一起,凌乱地散在枕头上。
“哼,占完便宜就想跑,岂有此理!”他气呼呼地叫道,说着在我脸颊边轻吻了一下,霎那间我感到整个面部都滚烫起来,格外不自在。
“什么时辰了?感觉天快要黑了。”我又想起睡前那些烦心的事,精神格外萎靡。只懒洋洋地揉揉眼,向窗外看去,天边堆满了紫红的晚霞,如绫罗绸缎一般。
他捏了捏我的脸,“酉时才过。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出了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并未打算把娘的事告诉他,淡淡答到,“我没事,就是没有休息好。对了,外面瘟疫状况怎么样了?我提出的医理被采纳了吗?松儿他娘怎么样了?噫,松儿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戳了戳我的脑门,“你这小脑袋瓜儿怎么考虑这样多的问题?”
“哎呀,快告诉我。”我摇着他的胳膊,头一回撒起娇来,连自己都诧异语调竟那样甜腻。
“大夫们已经换了药方了,听说那些草药基本上是驱热的,但效果不是很明显,毕竟才刚刚一天嘛。”他宽慰地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说,“我听周苓说,松儿他娘倒是心平气和地等着治病。松儿同林师傅回房了。”
“你见到周姐姐了?”
他遥不可及地感慨了一声,“瞧瞧人家那鸳鸯深情,夫唱妇随的,啧啧啧。”
我心知他是在感叹师傅和周姐姐的感情,他们俩都是倔驴脾气,明明心中有彼此却非要硬挺着不承认,又在背后默默地为彼此考量周全。
耳鬓厮磨之间,门上传来咚咚敲门声,王府的侍从站在外面,说是王爷请我们去一同用饭,略尽地主之谊。
我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蔷薇花棉衣,簪了双白珠钗,清爽而不累赘。而我心底另打主意,这身装扮正与景阑一袭紫袍相衬,不仅为了自己舒心,也是做给宇文景睿和姐姐看。
此次小宴并不是像上次一样大张旗鼓地摆在钟华殿,而是选在了晩莹阁。阁楼有两层,里间足够宽敞,大理石砌成的地面光滑亮丽,吊顶上挂着彩灯,烛黄的光芒暖意融融。
有那样一瞬,我以为回到了皇城,回到了皇帝赏赐的颐淳阁。
“十三弟久居金陵,这是头回踏足燕地,按理说,本王应当好生招待。只可惜,今年燕地接连经受粮荒与瘟疫之灾,百姓受尽折磨,吾等身为天家皇子,也应与民众同进退。因此,今儿就在此略尽地主之谊,十三弟莫怪啊。”
这话说的再合适不过,处处显露着他的爱民之心。景阑心气向来高,原本就不在意这些。只是他同宇文景睿是死对头,一定千方百计地挑他的错。
果不其然,我听他道,“四哥向来受百官和民众爱戴,如今我可是知道缘故了。您放心,回了京城,我一定如实地禀告皇上!”
他话音刚落,朱漆雕花木窗便被一阵狂风给吹开了。刹那间,暖阁的人都被彻骨的寒冷给包围,我也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宇文景睿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沉着脸色斥责了侍从,“还不快去将窗户关紧?”
那侍从本就离窗户不远,如此一来,更是麻利地跑到那里。除了他的脚步声,整个房中再无其他声响。
直到,姐姐故作惊羡地叫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只听她道,“臣妾怎么看着小妹和十三弟穿的衣裳如此相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