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医坛在江湖无人不知,分坛广布天下,其中医道能人无数,在各地都广布人脉,或许战力平平,但四方强者都几乎欠其人情,圣医坛俨然形成天下霸主中的庞然大物。而坛主江湖人称医圣,坐镇长安。
曲剑揣着刚到手银子便前往了圣医坛,常人问医,医圣自然不会轻易出手,其下弟子出手便可,非绝世之症不医,这便是医圣的骄傲。
五百两银子原来只够问药入坛的敲门砖,曲剑苦笑一声交了银子这才有人领他进了医圣坛。
至古有能之人爱装怪,曲剑在大厅等饮了两盏茶才出来一个童子问话,曲剑毕竟有求上门不敢表露不满,把姿态放的极低的问道“不知在下何时可以求见医圣?”
童子一本正经的打量了曲剑一眼说道“我观你体气盈盈比常人更胜,哪有绝世之症。若有暗疾寻我外院师兄便是,何必来劳烦我家老师。”
“小师傅误会了,家父病危卧床,如何带的过来,在下曾拜访过南鬼手,连鬼手先生都说他力有不逮,要在下来寻医圣看下可有良方”。
童子闻言一愣,惊讶的问道“你说的可是医道大家南鬼手?”
曲剑点头苦笑一声“家父之症,唯今全仗医圣了。”
“你随我来吧,你一会可得把情况跟老师说清楚,不然老师是不会出诊的。”
“多谢小师傅了。”曲剑抱拳行了一礼。
童子摆了摆袖子走在了前面领路,曲剑赶紧跟在了后头。终于要见到医圣了,曲剑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但想想父亲的病症,这口气还是提了起来,一路北上,历尽辛苦只盼医圣有妙手回春之术。
医圣于书房看书,童子示意曲剑止步,然后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等了三五息自己先进了书房。过了一会才从书房里面开了门对曲剑说道“我家老师有请。”
曲剑感激的笑了笑进了书房,铜炉紫烟,檀香提神,一名年轻俊俏的白衫男子正用书掩着嘴打着哈欠,见人进门便放下了书典,端正了身子。
曲剑诧异的皱了皱眉头,医圣在江湖成名二十多年,不说花甲,怎会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难不成童子欺我不成。童子好似发现了曲剑的诧异,出声道“还不见过我家老师。”
童子一本正经的神色,曲剑还是信了几分,出声道“小生曲剑见过医圣”。
“听说你父病症连鬼手先生都治愈不了?”白衫男子慵懒的出声问道。
曲剑抬头看向了白衫男子回答道“鬼手先生确实无策,要在下来请医圣援手,若医圣肯为家父出手,在下感激不尽,必报此恩。”
白衫男子闻言一笑,问道“可知道你父是因什么患疾?”
“其实,家父所患并非疾病,是因为练剑生魔失了理智。后又深受重伤,昏迷至今。”曲剑叹了口气。
白衫男子恍然的点了点脑袋“难怪鬼手先生束手无策,你让一个医药大家给你治心魔心症,得亏你没被鬼手先生愤骂。”
曲剑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只知寻医问药,哪里知道,哪里想过要寻哪样的医生。
“家父近日情况越来越恶劣了,恳请医圣出手,救家父一命!”曲剑恭敬的说道。
白衫男子颔首轻点,站起了身子对着童子吩咐道“把我医箱取来,和我一起跟这小哥走一趟。”
童子应了一声,自是走开取医箱去了。
白昼终会消失,它是去寻了星星,还是想拥抱黑暗。
这人生,过去风华绝代也好,白剑横宇也罢。遇上时光,消逝了的曾经便没有人会记起。
曲剑口中那因魔失智的父亲,躺在一间客栈廉价的客房内,旧屋破壁,坏桌锈床,只有床头的那把长剑,剑气凛凛,不亮自威。
或许他的主人曾今携他穿过星宇,斩过千首,破过万山,但现在的它,是安静的,只能安静的。像它躺在床上的宿主一样,等待治疗,等待再生。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烛光缓缓的打在了这把长剑身上,剑身是冰冰的,床头是冷冷的,但那烛光很暖很暖。
红色灯光下,三人围着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交谈心魔病症。
少许,房内的声音停了下来,三人出了屋子,怀着不一样的情绪,却都与卧床的中年男子有关。
曲剑送走了医圣,他没有欣喜的感觉,虽然父亲的心魔病症医圣说可医。
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开心吧,毕竟走了这么长这么久的路,他终于有治了。
为什么是一点点呢,因为曲剑觉得那所谓的的父亲是全天下最不尽责的父亲了吧。
自己八岁的时候,这所谓的父亲就离开了自己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妹妹,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家庭。
他从十六岁找到现在,三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没说上话,还没怪他当年为什么要离开,还没恨他托垮了母亲,还没怨他没疼过妹妹。他就这样了,只能躺在床上,让自己所有的怨念都化成了救他的动力。
黑夜的清风掠过残破的窗户,带起了曲剑额前的刘海。
曲剑走到了床头边上,抬手取下了父亲的长剑。每次握住这把长剑,曲剑都似有种血脉的共鸣。他知道因为这是父亲的剑,这就是父亲的一生。
父亲倒了,而剑却铮亮无比。十三年前父亲离开了家,为了什么他不知道,母亲说他只带了一把剑,想来也就是这把。
母亲在倒下的那一刻还在相信父亲会回来,他们的爱情没有相依白首,但好在都各自执着的忠贞,母亲就是一个贤惠的普通女人,她这辈子最伟大的事情,或许就是没留过父亲,却在倒下那一刻还相信和父亲的爱情。
望着床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曲剑眯起了双眼。父亲昂,母亲从未怨你一句,而我也不知道应该对你怀着什么样的情绪。
是什么的执念对你而言,超过了母亲,超过了自己和妹妹,甚至超过了家庭。
我拼命想找回的幸福,却是自己父亲过去舍弃的。
人生而在世,都有自己的轨迹。长水东流,日升星陨,只有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大概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对柳有尽而言,纨绔一生只是生活,而那南宫慕雪才是他的执念。
和众人回了府后才发现腰上的佩玉不见了,轻轻皱起了下眉头又舒展了开,被人偷了东西他并不会真的恼怒,只是好气自己竟然对那么拙劣的偷窃技术没有知觉。
是的他没有为丢失了价值几千两的佩玉而愤怒,现在他还在憧憬着南宫慕雪接过他的剑会感到欣喜。
经世书院,一众弟子成方阵席坐在院子里,闭目自悟。唯有一位女子婷婷坐于亭子中,轻拨长琴。
阳光入间,微风拂面。伴着琴声,一众弟子自照本心,神态虔诚。
而亭中女子白裙素静,淡眉如墨,明眸似月,玉手轻抬,看似冷清的模子,却更显出尘宛若嫡仙。
长安城中名媛无数,有几人不出闺门便天下识,天生丽质的少女多了去了,有谁能常挂众多男子心间却不敢亵渎。
南宫慕雪,这个艳冠长安的女子做到了。
要不是新帝年幼,谁知道他日这个宛若嫡仙的女子会不会母仪天下,真真正正俯瞰众生。
没有人知道,除了权柄天下的男人,还有谁能携她之手笑瞰芸芸。
一曲演罢,花鸟共语。而院中无一人睁眼醒来,众人都被南宫慕雪的琴声带入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们可以对照本心,完善自我。
不过却有一人倚着院门,一脸沉醉的望着那个他人觉的多看一眼都觉得亵渎的女子。
他一贯如此,从未入定,自然也不用醒来。
长安城是罢无一人不喜欢的女子,却无一人敢说出于口,唯有这位跋扈怪张的世子,把所有的喜爱迷恋都挂在眼睛上,鼻子上,嘴巴上。
南宫慕雪,与他自幼相识,在她十岁那年,他也还是一个八岁男童。他说长大了要娶她为妻时,她就知道他是认真的,虽然他小她两岁。
可是,她对这个从小的跟屁虫从来都说不上喜爱,即使她们从小就与众不同。所以关爱还是有的吧,毕竟相识了这么多年,但也仅此而已。
“慕雪!慕雪!”柳有尽打着口型对着向他望来的南宫慕雪呼喊道。
南宫慕雪拾掠了下耳旁的长发,起身出了亭子,身姿如风,未发出一丝声响,便飘到了柳有尽身旁。
两人并未打破院子里的独立宁静,而转身一起出了院子。
“听说你琴入四境了,梅师叔把这众师兄弟由乐坐照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完成了。”柳友尽问道。
南宫慕雪习惯了他的絮叨而问,自己却不喜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来应他。
柳有尽由衷大喜,仿佛那个琴入四境,成就大师的人是自己一样,他一贯会因为她的出色而越感高兴。
在别人眼里南宫慕雪是九天之上的凤凰,柳有尽也知道自己一贯的做风在别人眼里是万万配不上南宫慕雪的。以前没有一人看好他的,他只为初心而执着,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往南宫慕雪身边凑,因为他感受到了南宫慕雪越优秀便与他会相距越远,他害怕若干年后她遨游九天再回过头来,却忘了他柳有尽是谁。
于是后来他才大着胆子,把小时候说要娶南宫慕雪的话,再提到了嘴上。还好南宫没有由此而疏远自己。他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失望,直致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他柳有尽喜欢她南宫慕雪了,她还是云淡风轻,好似与她无关,我柳有尽就那么上不了你的心。
时间久了,柳有尽倒是习惯了,她从未对自己另眼看待,却也未有一人入得她眼。她一贯清傲如雪,自己便一直陪着她,为着她,就是千年的雪也会给她融化了吧。
“慕雪,我又为你寻了一剑,可愿与我回府一看。”柳有尽说道。
南宫慕雪并没有一点的情绪波动,或许是柳有尽给她看了太多剑,她是有点不报希望了。而柳有尽却从没对自己失望过,他却相信每一次失败后,下次物色的宝剑是那把南宫慕雪千寻万找的宝剑机率就又大了一步。
看见南宫慕雪没有前往的兴致,柳有尽赶紧出声道“这次十之八九就是你要寻的那把了。”
闻言南宫慕雪才望向柳有尽狭长的眼睛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柳有尽得意一笑却不做解释“慕雪可愿与我同去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