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暂时不得平复,他就去到药园找小家伙炫耀一番。小家伙呼呼大睡,时不时抬起爪子挠挠耳朵,懒得理他,任他自言自语。
东方棋也不是不想按照《丹论》上所讲,马上开炉炼药试验试验。一来自己不是筑基期境界,体内根本没炼出修士真火,二来,他仔细观察一番,这药园里尽是些寻常的灵草灵药,大多介于一二百年之间,年份尚佳,就是完全凑不齐这三张丹方上的种类。唯有一株蛉须根,似有些年份,约摸四五百年的样子,算是其中最有价值的。
此后两年,他就霸占了这现成的洞府,********参悟修炼那《炼神术》。
此术开头容易,东方棋参悟起来很是轻松,就是配合自身灵力把眼耳口鼻各种感知放大而已。只是这种感知放大,在《炼神术》中不能笼统而为,需得高度集中精神,把所有感知凝炼成一股气劲般若有实质之力。他自嘲此乃搓麻绳也。这种凝炼,他配合口诀引导,仍是试了无数次,每当心有所悟即将成功之时,感知即溃散。
东方棋就放下修炼,细细体会此间奥秘。莫非自己悟性不够,资质鲁钝不堪造就?但他明明感觉这神识之术参悟起来并无困难之处,为何总是功亏一篑。心下焦躁不堪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一日,他于药园处看着呼呼大睡万事不萦于怀的小家伙,心下若有所思,莫非自己心境历练不够?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解答,自己遇事冲动焦躁的性格这些年来一番历练,已收敛不少,但仍然难以波澜不惊到达心境入微的地步。人家宇文风数次点拨,话都说到透亮的地步了,自己骨子里的傲气就是不予理会,完全没有当回事!啧啧,这修道是何意?修的是哪门子的道?乃是天道!
天道何意?日升则气积,云厚则雨下,至若四季循环,寒暑罔替,冥冥中天道之运行,万载如一。看似岿然不变,实又森罗万象,精彩纷呈!风雨雷电,海啸山崩乃至花繁实落,新芽初长,这一切又归于天道之初心,衍衍而归一!
吾言“率性”,不过心有羁绊,喜怒为他人所牵,此乃身意。如庖丁解牛,出入于无,虽目的凿凿,实则忘身意而合天道!悟性?实在大谬矣!
他自领悟一番,想到了莫邪学武。莫邪这傻小子,若给予他相同的时间,武功修为定能超越自己。悟性之说实在误入歧途了。牙尖嘴利,锱铢必较之徒,拨算盘讲道理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此辈悟性不可谓不高。但当世夫子大家,道佛领袖抑或武学之巅,哪里见过这些人身影?唯了然于胸,不计一日之短长,其功利传唱百代千世之属,才能当得大智慧!
悟性实有聪颖与智慧之别啊!这分别,就应在于心境所谋之大小,弃身意而合天道乃是正途!
“哈哈哈哈!我自率性,有何不可?”他自悟通了这层道理,心喜下喊出当日对着宇文风说的话来。可这意思境界却和当日截然不同了。
小家伙被他吵醒,凑鼻努嘴,满脸不高兴,爪子一搭,偏过头去。
再来领悟这《炼神术》也就顺风顺水了,他神识一凝,只感觉如同匹练般,浑然无迹。心中一喜,神识溃散。
他点了点头,看来要做到收放由心运转如意,还需长时间修炼呐。
日子就在他神识修炼中一天天过去,期间,他把那《丹论》和《妖兽图谱》翻个烂熟,甚至《武陵道人阵法推演》也牢记于胸,技多不压身嘛。却没有去碰《阴风噬魂大法》。两年时间转瞬即逝,东方棋就停止了修炼,一连数日,细细思考下一步打算。
东方棋还是决定要去会一会宇文风的师父,毕竟心中牵挂此事。自己的修炼暂时是顺风顺水,可难保以后不会因各种原因去接触其他修士,所以总该是要去了解这些个寻找“异象之人”的修士与其背后门派打的到底是个什么主意。若真是存有歹意而置之不理,日后一头扎进捕兽夹里可就真真冤枉了。万中无一的灵根福缘落在自己身上,莫非父母也是修士,因着争斗或其他原因不得已抛弃自己在世俗界?
这是一个非常可能的解释,他如是想,所以这一趟,必须出去了。
眼见着这灵草灵药成堆儿的,又要出去了,小家伙闷闷不乐。东方棋好说歹说讲破天个道理,终于安抚了小家伙。他也想过一股脑把这些灵草灵药全收入玉盒带走,但这种太光棍儿的行径,东方棋倒也颇为不愿,毕竟得了人家许多东西嘛。他就每样收了几株进玉盒,至于那蛉须根只得一株,那就没有考虑的必要了,收走!
自从当日上了东方棋的肩膀,小家伙就学了个乖,不肯费灵力打洞了。东方棋心下暗道:乖乖,咱们去市集摆摊表演杂耍罢,你那一套武把式练练,这赏钱,啧啧!
他却不敢宣之于口。
离入腊尚有两月,东方棋先去了建元城内客栈住下,因着不愿宇文风应那十年之期。说不好,这一趟也是打生打死的格局,要恰好宇文风同时出现,波及到他可就乌龙了。对于宇文风,东方棋算是真正打心底敬仰。他时常在想,若是宇文风有灵根的话,在这修仙界会不会也是巅峰人物?每念于此,自己也就笑了,修道啊修道,道心即是平常心,哪有那么容易整天喊打喊杀去争那霸主魁首的。不过,尽管有顶尖武学秘籍,东方棋也绝不肯相信随便一人,都能站上宇文风的位置,看来呀,这宇文风也是有“机缘”之人嘛!
这两个月里,他只出过一次客栈,却是想起和秦老爹、张秀才喝酒的情形。他坐在酒楼二楼窗边,静静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本以为自己会想些什么,但,脑中空空,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就那么一直坐到天擦黑。直到小二赔笑着说打烊,他才摇头起身。临走心念一动,想起小家伙爱吃牛肉,足足打包了上百斤牛肉干让驴车送往客栈收进储物戒,准备着随时讨好小花花而用。小二咋舌不已,这也太能吃了,整个酒楼的存货被这位爷买个干净!
两月后,并未截着宇文风,东方棋心神一收,飞进了泰阿山。小家伙也是机灵,似知道事不寻常,爪子划圈,钻地不见。
绕山一圈,东方棋收剑立在了一处破庙前,抱拳说道:“想不到此处居然也有缘遇上同道中人,幸会幸会,敢问道友如何称呼?在下枯骨岭散修方齐见礼。”
探得有人,估摸着灵力大约练气期七八层的样儿,东方棋也就大方起来。
“道友有礼,贫道蓬莱阁邱禹真人门下马成智。不知道友有何见教?”
庙里出来一道袍老者,长须及胸,龙钟之态,腰间悬一小巧葫芦,双眼精光闪烁不定。
东方棋暗叹,可难为你一身扮相了,这么大岁数境界只得如此,可是你不潜心向道常寻那烟柳之事?
“在下俗念偶动,下山入世历练心境而来,不想遇上道友。此处灵气不聚,不知道友来此何故?”
马成智一听这话,这是管闲事来的?暗自小心起来。虽不信一介散修敢得罪于蓬莱阁,但对方乃练气期十一层修士,也不敢轻易无礼,缓缓道:“贫道奉师尊令采药而来,有一味辅药却非灵药,得寻自世俗界。”
“哦?这趟差使倒也不近,此药当真独特,单单此处才有。如此,在下也不叨饶道友了。前些日子,在下遇一世俗凡人,无口鼻而能吐纳,无灵根而能聚气,当真怪异之相也。时有事耽搁,今趟怎也要捉他回去瞧瞧。告辞。”
“慢!”
“怎么?道友这是有何话说?”东方棋冷冷道。
马成智脱口留人之后就后悔了!心道:无口鼻而能吐纳,无灵根而能聚气?真真荒唐!此人找上门来这番说辞分明就是套话来的!不然,怎会如此巧合,一来就道破我的意图!世俗界遇上同道,本就存疑,看来,定然是哪方势力也插足此事了。若是如此,对方十一层境界,自己当要小心谨慎才是。
“道友误会,贫道无有他意。只是世俗界同道难寻,贫道想与道友做灵草交换,交流一番。但算算时辰,贫道师兄也该回来了,我们任务既成,即刻就回山门复命。既然道友有事在身,贫道不敢挽留。”
东方棋心下暗自好笑,这贼道也是个急智之人呐,一番话说得好生巧妙。哼,你若真有师兄在此,怕就要真的留下我了。
他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引出话头,或者直接拿下逼供,一边作沉思状道:“哦?既是如此,耽搁一二却也无妨。不知道友有些什么灵草?”
马成智暗道晦气,把不定这话是真是假,道:“贫道有一株山门特有的三十年年份曲灵参,叫道友见笑了。”
东方棋心道这是赶我走的意思了,就故意诈唬道:“唔......三十年的曲灵参,这怎么成?我倒是有一株四五百年年份的蛉须根,道友可有兴趣?”
“五百年蛉须根?”马成智一震,有些失态,就是师尊也绝没有如此珍惜之物!不知此人是真有此物还是另有目的,算了算了,宁肯错过也不能犯错!
马成智复又镇定过来,苦笑道:“道友说笑了,贫道就是全副家当也值不了,却是无缘了。”
“蛉须根,我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