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聂磐顶门渗入了泥丸宫内,一滴不剩。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聂磐脑中炸开,惊的他全身一个哆嗦。
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一头庞大的犀牛在愤怒的吼叫,翻滚,狂风暴雨肆虐,雷霆爆响,聂磐只觉得自己好像忽然置身于冰窖之中,从灵魂深处传来一股刺骨的冰寒之感。
这寒冷由内而外,几乎瞬间将他冻僵。
聂磐的皮肤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寒霜,头发眉毛全部被寒霜覆满,雪白一片。
在他的心神内,莽牯巨犀的虚形,怒吼着对着聂磐发起了冲击。
妖兽精血内,蕴含妖兽残魂,是否能将妖兽残魂驯服,是能否融合的根本。
这是无声的战斗,聂磐的心神和莽牯巨犀的残魂,在他的泥丸宫中,开始剧烈的冲撞。
聂磐只觉得眩晕不断,整个天地好似崩塌,犀牛的吼叫声震耳欲聋,那滔天的怒意和杀机,直让聂磐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不清楚怎么反击。只是被动的守住心神,无视周围的吼叫,忽略身体的寒意,如同练功一般。
聂磐不知道,其实这样恰好符合了融合精血的最佳要求,心神不失,不必反击,待妖兽残魂消耗一空,便可完美驾驭。
但其中所受痛苦却无法用言语形容,若非意志坚定之辈,绝难承受。
一般弟子融汇精血,都是选与自己实力相差不大者,还有师父或是师兄弟护法帮忙,似聂磐这般完全靠自己,而且融汇的还是莽牯巨犀这种筑基期弟子才能杀死的强大妖兽,却是从所未见。
既像是过了一万年,好像又只是一瞬,聂磐心神中一片混沌,终于在混沌之中出现了一丝灵光,完全是下意识的,聂磐又练起了水牛拳。
此时他的动作与平时完全不同,缓慢无比,显得十分沉重,好像身上压着一座大山。
隐隐间似有风雷之声,无比缓慢的动作,却是带起了呼啸的劲风,聂磐身上渗出一丝丝青光,最终汇聚在一起,一头巨大的犀牛,浮现在了聂磐身后。
双拳挥动,巨犀咆哮一声,猛然朝着前方窜去。
地动山摇,聂磐身前的一棵大树被无形的力量连根拔起,泥土飞溅,树叶破碎,庞大的力量余势未减,依然前冲,带着倒塌的树滑出两丈多远才停了下来。
聂磐停住了动作,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智清明慢慢睁开双眼。
他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方才一瞬,若不是本能的通过水牛拳宣泄了部分妖兽残魂之力,恐怕他的心神已经被冲垮。
心神好像忽然通透,聂磐闭上眼睛,竟能感受到周围环境,一丈之内,一草一木都隐隐有所感应。
显然,这是融合了莽牯巨犀精血后,心神得到的成长和提升。
更令聂磐欣喜的是,他隐隐能感应到天地间存在的水之气息,仿佛只要自己心神一动,周围的水气就能受自己所控。
他伸出手,试着凝聚心神,手中顿时闪现出一股淡淡蓝光,一丝丝水气汇聚而至,眨眼间形成了一汪清水。
轻轻一挥,这清水化作一团水珠,漂浮而起。
聂磐随手一指,水珠凝聚成针,噗的一声轻响,穿透了地上的树干,没入了地下。
聂磐一声低喝,挥动双拳打出一记水牛拳法,莽牯巨犀的虚影顺着双拳奔涌而出,周围的水气迅猛的汇聚,在犀牛尖角位置凝聚,化作一根由水组成的犀角,延伸出去。
爆响声中,地上粗壮的大树被一剖两半,断口处淅沥沥的滴落水珠,就像下雨一般。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聂磐还是吃了一惊。
此等威力,已经大大超过薛振当日施放的玄冰术,果然有了好的妖兽精血,真的是如虎添翼。
……
聂磐来到掌门大殿处时,果然如他所料看到了孙长老。
还有几个前代弟子,以及战魔堂张烈虎长老都在这里。
聂磐冲着燕凤鸣行了一礼,又冲着众人行礼毕,问道:“掌门,不知道叫我来此,有什么事?”
燕凤鸣看了一眼孙长老,转头看向聂磐,道:“聂磐,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么?”
聂磐躬身道:“我一直在修炼。”
“三日前,你在哪?在干什么?”
“我在住处修炼。”
“一直在修炼?”孙长老插话问道。
聂磐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是的。不知道掌门问我这个,有什么事么?”
燕凤鸣看着聂磐的眼睛,聂磐也平静的回视,燕凤鸣道:“聂磐,你可知道薛振,甘文,陈武和刘三四人失踪了?”
聂磐摇摇头:“不知道。”
孙长老一直在盯着聂磐,此时皱起了眉头,聂磐越是平静,他心中就越是怀疑。
“你不想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孙长老再次问道。
聂磐看向孙长老,脸露诧异神色:“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
孙长老一时语塞,燕凤鸣道:“聂磐,有人怀疑,他们几人的失踪和你有关。”
“和我有什么关系?”
聂磐心中暗凛了一下,却仍旧是一脸平静。
“有人说,你杀了他们!你为何残害同门!”孙长老忽然满面凶恶,暴怒大声喝道。
聂磐心中冷笑一下,摆出这样一副架势,十之八九是在虚张声势。
若真有证人,此时决计不会是仅仅吼一声这么简单。
他脸露怒色,冷冷道:“谁说的,可以和我对峙。如果诬陷我,我不会就此罢休。”
看着聂磐眼中酝酿的寒意,孙长老没来由心中一颤,冷哼一声:“事到临头你还想抵赖!薛振三日前明明告诉我要去找你,之后就不见踪影,不是你干的,还会是谁?!”
“他去找我干什么?”聂磐奇怪的道:“我和他并无交情。”
“这个……”孙长老滞住了,脸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说……找你是打算去揍你?还是我允许的?这当着掌门的面,可说不出口。
燕凤鸣听出了一些端倪,他面色微沉,道:“孙长老,薛振去找聂磐,到底所为何事?”
孙长老脸色微红,低声道:“掌门,我说过了,他只说要去找聂磐,我并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燕凤鸣沉默看着孙长老,片刻后徐徐道:“孙长老,李长老为何面壁,你很清楚。身为门内长老,凡事三思而后行……莫要自误。”
孙长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后点点头道:“好,我的确是听薛振说被聂磐打过,所以准许他去打回来,但同门切磋也算不得什么!掌门若要因这样的小事惩罚我,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就想知道,薛振到底去哪了,聂磐知情还是不知。”
“我没有见过薛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聂磐回答道。
“可有人亲眼看见薛振和陈武他们去找过你,然后就再也不见踪影,这你有什么话说!”孙长老面沉如水说道。
聂磐冷笑:“孙长老,是不是每个想打我的人,我都要对他们的行踪负责?这是什么道理!”
“好一张伶牙利嘴!等会儿认证来了,我看你有什么话说!”
聂磐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心中暗暗盘算。
不多会儿,有通传弟子带着两个人来到大殿,正是李念薇和赵月儿。
看见聂磐,李念薇和赵月儿神色微变,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朝着燕凤鸣和孙长老等人行礼,然后躬身站到一边,牵手站在一起。
“李念薇,赵月儿,三日前你们和薛振一起去找过聂磐,发生了什么?之后薛振和陈武他们,又去哪了?”孙长老大声喝问道。
赵月儿打了个哆嗦,李念薇低着头。聂磐心中暗凛,孙长老不说有没有找过他,而直接问找他后发生了什么,这样诈她们,恐怕她们顶不住。
谁想李念薇却是低声开口道:“启禀长老,三天前我和表妹没有去找过聂师兄,也不曾和薛师兄在一起。”
孙长老面色一沉,不豫的道:“杜凡,这话怎么说?”
旁边一名前代普通弟子躬身道:“孙长老,三日前我的确看到这两位师妹和薛师兄在一起。”
孙长老冷冷看向李念薇,李念薇却是微一躬身,道:“这位师兄想必是看错了,三日前,我和表妹在一起修炼,整个上午都没离开过居所。”
“这……”那名前代弟子摸了摸头,好像也吃不准了:“这么说的话……当时比较远,也许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你!”孙长老瞪了这名前代弟子一眼,看向赵月儿,板着脸道:“赵月儿!你来说,三天前,你到底在干什么!”
赵月儿又抖了一下,紧张的看了孙长老一眼,吓的赶紧挪开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
李念薇暗地里伸手掐了赵月儿一下,赵月儿一颤,道:“我……我……”
“快说!”孙长老一拍桌子。
赵月儿又抖了一下,道:“是,是……三天前,我和表姐在一起修炼,哪,哪也没去……”
“你敢不说实话!”孙长老又大喝一声,他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两个女孩子似乎在撒谎。
“够了!”
燕凤鸣一声喝止,皱眉对孙长老说道:“弟子失踪,做师父的首当其责!在这里逼问几个入门弟子,成何体统!”
“掌门,他们明显是在撒谎……”
“孙长老!”燕凤鸣面色微寒:“通知世俗堂,薛振、陈武、甘文还有刘三四人,不尊门规,擅自脱离门派不知所踪,立即抹去他们家乡五年内选拔弟子的资格!教导陈武三人的前代弟子,扣除三个月门俸,送食肆做杂务半年。孙长老,咆虎山最近有邪魔外道出没,我看就由你去坐镇三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