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的老家坐落在小镇的角落,胡同的尽头。一路走进去,恍然隔世,回首才发现时光已经在身后渐渐苍老,而记忆却日渐清晰。
开门的是安晓的妈妈。一年未见,曾光鲜亮丽的她好像垂老了十几岁。见是我来,愣在门口,继而红了眼眶。
阿姨,我想回来陪陪你们。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嘶哑。
安晓的爸爸走出来也愣了。
把我迎进屋内,安晓的妈妈恢复了常态,忙着端水果倒水招呼我坐下。而安叔叔转身进了卧室,好久都没有再出来。
“阿姨,我。。。”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红了眼。
“什么也别说了,苏湘,你是安晓最好的朋友,你对她的好,为她做的事我都知道。阿姨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安妈妈一把拉住我的手,却没有再哭:“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更何况那不是你的错。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也知道了你也是经过多次抢救才保住命的,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和你叔叔去看过你,说实话看到你躺在病床上那个样子我都心疼,医生说你不能再受刺激,我和你叔叔知道你醒了也没敢去看你,还好你没事。”安妈妈轻拍着我的手背,微笑着看向从卧室里出来的安爸爸。
“这一年来我和你阿姨也想开了些,能怪谁呢。”安爸爸将手中的几份存折塞进我手里,坐下来说:“孩子,我们真的不怪你,我也听说你的情况,晓晓的死带给你的伤害很大,你别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晓晓没有受骗,你也就不会去救她,也不会,,,,算了,都过去了,晓晓有你这么个朋友也足够了。”
安妈妈眼眶微红,却一脸释怀的微笑:“是啊,仔细想想,是我们一家人拖累了你,你不该对我们这么好的。”说着伸手慢慢擦掉我满脸的眼泪。
“这是你汇给我们的钱,我们一分都没花,都存下来了,想着有一天你来了再还给你,拿着吧。”安爸爸看向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叹了口气后说,这下晓晓该安心了,我和你阿姨也想开了,你以后的路还长,别总走不出来,晓晓最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
我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安妈妈,起身,跪在他们面前。
“叔叔阿姨,安晓是为救我而死,我的命是她给的,如果可以,你们就把我当作女儿,让我来照顾你们。”
安妈妈闻言,眼眶又泛红,慌忙把我扶起来拉我坐下,转头没再说话,可我却看到她在抹眼泪。
四十多岁的夫妇,却一朝白了头发,那场变故在他们身上烙下的印记,纵然时光冲刷也冲不淡他们失去女儿的痛楚。
“如果你执意要照顾我们,那就从晓晓的阴影里走出来。”安爸爸眼睛红红的,却无比坚定:“你和晓晓都是好孩子,我相信如果能再来一次,晓晓还是会那样做,因为你值得。孩子,答应叔叔,忘了那一切,开始你想要的生活。”
安妈妈笑着点头,安爸爸的眼神充满期待。我突然觉得能遇到安晓才是我最幸运的事。我擦掉眼泪,点头答应:“叔叔阿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傻孩子。”安妈妈搂住我,没再说话。可我却感觉得到肩上湿了一片,冰凉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