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有另外一股玄奥的力量也在悄然发生作用。天水淬体术锻炼出来的身体活性,使受损的身体和细胞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大雨滂沱,很快将鲜血冲刷干净,躺卧在雨中一动不动的易生生,从外表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沉睡的健康人。他的肌肤已经恢复如初,虽然这与黑袍人没有刻意攻击肌肤有关,不过这种恢复能力也太惊人了。
黑袍人将这种强大的恢复能力一并归功于青龙之心的木属性元气。他可以观察到庞大而精纯的生命力充斥着易生生的身体,经脉和细胞以惊人的速度在康复。这种治疗效果好得甚至远远超过他最初的想象。
黑袍人细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弯下腰毫不费力地将易生生背上肩膀。易生生重伤昏迷种,感觉身体接触之处温软舒适,鼻端却嗅到一股动人的馨香,心中微微一动,便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一样,耳畔风雨呼呼作响,速度比平日快得不可以道里计。
迷迷糊糊,易生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奔跑了多长的距离。他只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滂沱的雨季所在地,远离了那个叫做青港镇的地方。不久,他感觉自己被抱着放进了一辆大马车,放在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马蹄声得得,上下颠簸着往前驶去。
这个时候,他体内的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几乎被暴力元气揉成一团的经脉也被体内元气梳理通顺,接近康复。在这漫长的康复过程中,易生生察觉体内所有经脉都已完全畅通无阻,元气毫无窒碍地运行周转。一种玄妙的感觉从宇宙的四面八方涌入体内,如春潮初涨一般推动体内的元气向更高处漫溢。黑白色的丹田转速比以前快乐许多倍,纯阴鱼和纯阳鱼在告诉运转中,黑白色相互交替,变幻出一种奇异的灰色。这种灰色好像包罗万有,又好像空无一物,但是由此衍生出的元气强大到令他惊叹的地步。
这灰色元气在青龙之心青翠色的包裹掩护下,流遍体内各处经脉。他惊讶地发现,体内的经脉好像受过神的洗礼,完全变了模样。经脉比受伤以前阔大了近一倍,条条经脉如大江大河纵横交错,泛出玉石般的光泽。元气如河水汹涌澎拜,随着丹田散发的灰色元气与青龙之心发出的青翠元气灌注,经脉内元气越发充盈到峰值,一种无法形容的惬意感从体内散发。
这种惬意感沟通体内与体外的天地,天地之间无边无际的元气好似找到了家,疯狂涌入体内有如天河倒灌。原本无处不在但是肉眼不可见的天地元气,汇聚成依稀可辨的白色元气从马车厢顶灌入,产生巨大的旋风将马车刮得几乎两轮悬空,两匹拉车的骏马人立而起,发出长嘶。道路两侧的森林枝叶飘萧,正在专心赶车的黑袍人霍然回首,目光如烛,望着车厢内的易生生。
巨大的元气柱几乎将易生生悬空浮起,他的身体灰绿两色交互闪现。黑袍人眼露疑惑之色,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元气使得易生生的元气产生了变异。不过,黑袍人的灰色元气暴力而邪异,易生生的灰色元气却是平和冲淡,隐隐竟散发出一种神圣感。而且,元气变异极为罕见,因此黑袍人才因此惊疑不定。
因天地元气灌注,易生生经脉内的元气很快积累到极致,按耐不住地向外散逸。这些散逸而出的元气并不消失,而是袅袅绕着易生生身体盘旋飞舞,渐渐融合转化成一条龙的模样。
这条元气化龙,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背部有九九八十一片大鳞。随着散逸的元气越来越多,这条龙越发壮大,须臾间高有百丈,龙吻微张,吐气成天边垂云,云间水火相济,整个天地都因此变了颜色。
黑袍人眼神一冷,袍袖轻拂,施展障眼法恢复了天空颜色,同时硬生生压下这汹涌直入云霄的龙形元气。他担心易生生晋升筑基境的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然而,这扭曲蒸腾的龙形元气力量奇大,黑袍人竟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他轻叱一声,这声音不仅不难听,而且还非常清脆动听:“我就不信制不住你。”元气暴涌,如同一张大网将龙形元气牢牢罩住,狠狠压制到地面。
龙形元气几番冲突,无济于事,张嘴发出龙吟之声,犹如铜盘相互刮擦敲击。丹田之内,青龙之心眼睛微睁,眼神竟与易生生酷似。黑白色的丹田疯狂转动,灰色元气喷薄而出,那龙形元气精神大振,龙头昂起,龙尾甩动,试图强行脱困。黑袍人冷哼一声,加大力度将龙形元气死死罩住。
两种元气相互冲突,龙形元气在这冲突中变得更加凝练,如有实质。显然黑袍人的压制让易生生在突破时获益匪浅。两者相持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听到一声高亢的龙吟,上冲云霄。龙形元气如飞燕还巢,尽数回归易生生体内。天地元气也缓缓消散,易生生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起。他捏了捏拳头,体内力量饱满而充盈。
掀开马车的窗帘,易生生惊得全身冒出鸡皮疙瘩。四周尽是悬崖峭壁。隔着一条深不可测的深涧,可以看着对面陡峭如同刀削的悬崖上,一条羊肠小路九曲回肠,在山间曲折盘旋,如同一条玉带,穿过山腰缭绕的云雾一直通往山巅。马车下的山路只有两辆马车的宽度,如果对面山上有人看这条山路,一定也如易生生看对面山路一样,心旋神摇。马车要是一脚踏空跌入深涧,只有摔得粉身碎骨的份。
易生生颤声道:“前……前辈,您这是打算带我去哪?”
黑袍人默默驱车前进,丢给他一个背影。山路渐行渐险,到后来山路狭窄崎岖,马车再也无法前进。黑袍人跃下车辕,将马车和马身上的辔头悉数卸下,重重拍了两下马屁股。两匹马甩开四蹄,向山林深处小碎步跑去。
易生生对这个看不清楚面目的黑袍人心生好感,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主。于是赞道:“前辈真是一个好人,连马的安危都顾及到……”
“哦,你误会我了。”黑袍人淡淡说道。右手微扬,百米之外的两匹马哀鸣一声,无声无息软倒。易生生目瞪口呆,又惊又怒。他现在无暇为两匹马节哀,因为自己的命也被牢牢攥在黑袍人手里。这位前辈息怒无常,他得小心应对才好,以免不知道怎么惹恼了他,搞得与两匹马一般下场。他跟着黑袍人往山中走去,经过两匹马的尸体,心中油然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自从见识了黑袍人的狠辣手段,确定他是一言不合就会伤人姓名的人之后,易生生再无丝毫侥幸心理,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他心里已经绝去了逃跑的念头,因为他百分之百确定,如果他敢逃跑,黑袍人就敢回到青港镇灭掉周家满门。
往大山深处走了几十里路,黑袍人行动变得谨慎起来。他头也不回,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是青瞳圣兽暴风虎的地盘。在暴风虎居住的山洞旁边,一颗风灵草即将成熟。风灵草能够大幅提升身法速度,对我极为有用。现在,我们要去采摘它。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从我的命令行事,不得有丝毫轻举妄动。否则,如果出现差池,不仅你的小命难保,连我也只怕会有性命危险。我警告你,如果因为你不停指挥,导致事情失败,只要我逃脱此地,必血洗周家满门。听明白了吗?”最后两句话,他说得声色俱厉。
易生生浑身一颤,低声答道:“明白了。”
黑袍人语气稍霁,道:“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地方稍事休息。到月上中天之时,是暴风虎警戒最为松懈之时。到时候,我先偷采风灵草。如果被暴风虎发现,我会尽力将它引开,然后你便可伺机采到风灵草。届时,我们在来时的路上会合。”言毕,就地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擦拭了干净后坐下,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些干粮,分了一大半扔给易生生。
算起来,易生生几天没吃东西了,伸手接过,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吃起来。黑袍人则取出一块干粮,小口小口地啃,吃得那个叫斯文秀气。易生生把所有东西吃完了,他才吃不到一块。
这点干粮塞牙缝都不够啊,但是易生生又不敢开口找黑袍人讨要。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口小口吃着,眼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黑袍人吃过几口干粮,发现易生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脸痴迷的样子,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怒哼道:“小坏蛋,看什么看?”
这一句怒极说出的话,声音清脆动听,易生生呆了一呆,道:“前辈,你的声音可真好听。哎哟……”脸上早挨了一记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