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满地,萧风呼啸,掀起阵阵凝重的砂烟中,一袭凌乱而飘逸的密发顺着风像旗帜一样荡漾向东方,很快便发出打破气氛的声音:“前面的大家伙!松开你的臭嘴,那块肉骨头本王要了。”身着破旧,打满补丁的灰色衬衣的少年左手提着麻袋子,右手执二尺半木棒对着身前两米处的大家伙说道。
“嗯!!!咦!!~~~~~”大家伙咬紧牙关目光如电射向少年,两股战战只待面前的少年有什么动静立马冲上去撕开他的身体。
“恩?眼神不错~~干架时候,凌场吓一吓对方,不过嘛,本王可不会因为这样腿软。”少年说道,然后放下左手的装满易拉罐的古黄色麻袋,小小的手掌包住木棒指向大家伙,配以直直的站姿给他一种难以忍受的压抑感。很快大家伙咬出吱吱的声音的牙齿便撑开长口拖着主人冲向少年,少年冷笑,轻扭细腰左闪避开难以预料的撕咬,“哼!”啪的一声闷响,木棒正中脊梁。漂亮的闪避加上斜打狗背让大家伙唔的一声惨叫宣告输阵,昏过去,不省人事.狗事。
少年吹着口哨,潇洒地用灵活的手指转动棒子为自己的招数喝彩,然后自言自语吟唱到:“大黄狗呀,咬牙切齿干瞪眼~~怒蹬瘸腿撞叫花~~香筋软骨吃不成~~~笨身蠢姿丑尻肿,诶~~肿了臭足。。”粗俗的歌谣渲染的气氛下,他抓起面前大黄狗叼着的肉骨头往衬衣里一塞,往回转一蹦一蹦地走去。
同一时间,一间被生了锈的破铁皮包围的屋子里传出一阵轻妙的歌声:“素布黄衫~~一针半线临指过~~复为浪子补暖件~~”,屋外三三两两的叫不出名字的鸟儿飞来飞去,门前的黑不溜秋的污水慢慢流向一方。歌唱的主人是个年幼的女孩正不停地补衣服,用着传统的缝补工具,一旁方便的缝纫机被厚厚的灰尘堆积着宣告着被冷落的不满。“轻步踏软.”少女刚唱到一半听见门外传来丁零当啷的轻金属摩擦撞击的声音,说道:“邪哥哥,是你吗?”其实五个月以来适应了少年这个时间回家的流程,不用等对方的回答就能知道答案,但是不管发出声音的对象是不是少年已经不重要,而少年亲切的一声是我,我回来了才是她想要的暖心的问候。
“墨墨,是我,我回来了。”被叫做墨墨的少女听见,纤细的小手放下了针线,美眸望向少年,将目光移向他手那一中那一大袋的收获,心想看来今天大热天的喝饮料的孩子不少,这儿多空罐子卖给收废品的应该可以买些肉馅,开口道:邪哥哥,扛着一大袋,累了吧,我看看.诶,你瞧你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别人不要的铁疙瘩烂纸片不想想就直接塞进去,算了,我替你缝前天破了的麻衣也腻了神,分类的事就让我来吧。
“嘿嘿,墨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是这样,我见着那荔红老村的五兄弟一放学每人至少喝了三罐可乐雪碧的,我这不高兴坏了凑上去给他们打了招呼,问候一下,他们也知道我收这玩意笑了笑就答应给了我,而且他们还派给我一差事,事成还多给了我35块钱呢,诶.你刚说啥?帮我补麻衣,呵呵呵,在哪我瞧瞧.诶呀,我家墨墨的手艺巧夺天工,不要一天就补完了,这下我又可以放开手脚去干活了。”
“什么差事能让你拿这么多钱,哦!我知道了!他们肯定是让你去接他们的二姐姐了,不过他们学校跟他们二姐姐距离可不近,光是做公交都隔了6站远,你穿这一身行头司机肯定不让你上车,他们真坏既然知道你没像样的衣服,牛司机不让你上巴士,还让你跑去,跑得脚胀泡还不算,他们二姐姐脾气古怪得很,使唤别人做些怪事儿。”水墨撇撇嘴,小手轻轻摸着王邪脏兮兮的笑脸责怪道。
“墨墨,没有的事儿,他们五兄弟很厚实,他们刚刚考完期末,想去上网吧,他们家二姐上的一中太远,也没光顾着自己高兴,还自掏腰包请我去接,青青姐没让我干啥难事儿,就是帮她搬搬书,她还不嫌弃我衣服脏,载我一程,我跟她道别后,还在收废站遇见一条大黄狗。”王邪解释道。
“狗?你说的该不会是江家长尾巴独眼的那条吧,那条好凶的,你是不是躲开它了,我看你也没事儿,这样就好。”水墨听到王邪说的那条狗然后瞧了瞧他的周身,得知后没事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哎.逃跑,那可不符合我的个性,我一棒子敲昏了它,抢了它的肉,待它醒后应该会想尽办法,等到下次我路过后,凑上来咬我。呵呵呵”王邪对自己轻描淡写地干大黄狗很是骄傲,乐呵呵地笑道。
“哦~~知道了,我不是很想继续听下去,我去给你烧菜了,爸爸就快回来了,我得准备准备。”水墨听到一半,不再关心王邪干了什么事儿,转身往小作间去打开灶转烧热隔夜的春菜。王邪也不矫情,任水墨去做事。王邪看着水墨信手抓过抹布擦拭着沾了油污的灶台,然后弯腰从装满食材的红袋中抓出几根山竹和马铃薯切片,余光扫视锅里的水烧,下锅..
王邪不止一次看过水墨在厨房里辛勤劳作的模样,乐此不疲,怎么看都看不腻,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见她在忙碌了的期间抽出时间探出玉臂轻轻地擦汗然后露出淡淡的微笑,自己那副浸泡一整天拾遗劳作的身体就像被冲泡了蓝山咖啡一样,精神饱满仿佛刚睡醒了一般。“咦,邪哥哥,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可不要跟我抢活干哦,这副活是墨墨的,你不许抢。”水墨嘟嘟嘴,右手紧紧攥着湿抹布,左手不停地搅拌汤汁,紧皱俊眉嗔怪道。
“呵呵呵,哥哥不抢,哥哥看着你干活在想事情。”王邪呆呆地看着水墨,这段话一出,犹如寺庙中巨大的铜钟被敲响,勾回了王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的思想,笑了笑,与水墨保持对视。
“想事情?想什么事儿呀?水墨听听。”水墨每次看着王邪盯着自己手忙脚乱地做事都会抢着自己的活干,这次的神情就跟往日那副一模一样,当听见王邪的解释,不由得有些好奇说道。
“墨墨,我在想你是不是上辈子亏欠了哥哥很多东西,老天才会派你回来哥哥身边照顾,哥哥真的好开心,哥哥甚至会埋怨老天为什么不给你生一双小巧的双手好办事麻利一些,偏偏给你一身麻烦的疾病。”王邪一边说,一边走到水墨的身旁,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宠爱小猫咪的主人疼爱一般,水墨没有抵抗,眯眯双眼乖乖地享受温和的抚摸,静静聆听自己喜爱的哥哥吐露心声,回味自己从记事以来自己的爸爸在没有妈妈的照顾下独自一人买药,找大夫给自己看病,哮喘,贫血等怪病,甚至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顽疾。正当自己觉得一无是处,思考接下来的生命就在辛劳的爸爸照料下度过,只能做些轻微的细活碌碌终生时,但是老天像是相中了自己一样,送来了王邪,这个瘦小但是精干麻利,年纪虽小但是出乎意料的博文广识的哥哥总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她此时此刻只想躺在哥哥的怀里,就像一只宠物猫一样饱尝疼爱,粉藕双臂紧紧地勾住结实的腰肋传达微弱但想尽一切付出的温暖。
“墨墨.”王邪渐渐感受到腰部传来的紧张和暖意,结合水墨一向力气弱小的印象有些愣神,然后双颊印出淡淡的红迹显得自身有些羞涩与尴尬,但是身为小男子的自己保持淡定,进一步地用左臂从水墨的右肩上探出,小手回勾暗向细软的腰部,右手继续抚摸着少女那早已闭目的俏脸.霞照荒村,静流消时,本就为晚霞染上一点一点地朱斑的小屋在此时此刻被少年少女青涩的拥抱传情熏就依稀的佳气。
“哥哥,你还要抱多久?墨墨的腰腰好难过.”水墨被王邪下意识地搂抱有些紧疼,轻轻叫唤道。粉粉的双颊衬出明显的羞意.很不好意思。
“我.我.”王邪这才意识到自己冒失的行为,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
“墨墨!墨墨!大事不好了。”王邪心底刚准备好解释这一尴尬的行为然后说话时被一突然的沙哑的中年妇女叫声所打断。
王邪和水墨二人一块儿转过脑袋看着门外,只见一位身穿灰褐短打的中年妇女上气不接下气地以右手抓住门把,左手叉住腰部歇了歇气,乱乱的盘发仿佛诉说着“我是闻着大坏事,第一时间放下手头的要事赶过来的”一样。接下来等到妇女气喘平了才清了清嗓子。
“咳咳.墨墨,咦?白皮小子也在,那就好,墨墨你快去南正街看看你爸吧,他跟酥环间的刘老七赌钱,输了4千多块钱呢,诶哟,输给谁不好,偏偏输给那个一向不好说话,流里流气的刘痞子。你快去吧,哈~秀妈去叫上你竹伯,好给你帮上忙。”秀妈依旧急促地说道,甚至有几句话很难听明白,但是水墨很清楚事情麻烦了,爸爸为自己这个月的药费伤脑筋赶上去酥环间赌钱。二话不说,水墨不顾身旁呆呆地听着秀妈的说话还在整理那段难懂的话语的王邪,就奔着南正街跑去。
王邪明白了秀妈的话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墨墨.你爸他,额.墨墨等等.哥哥跟你一块儿去,喂!不要跑得那么快,别让喉管又病发了,等等我呀。”王邪一边跑一边对着前边的水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