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的手机果然又响了,他接通后说:“喂……你们听着,经过商量,我可以满足你们刚才提出的条件,但是我必须确认马红妹是安全的,你让她接电话……”
对方恶狠狠地说:“如果敢给老子来阴的,老子就让你们给马红妹收尸!”说罢手机那头忽然传来马红妹嘶哑的声音:“阎书记,别上他们的当,别上当……”没等说完,对方抢过手机说:“你听到了,老子没有骗你,马红妹一根毛也没有伤着。怎么样,快让阎王丹跟我说话。”
阎子丹正要接过手机,高良却把手机交给张刚强。张刚强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继续和绑匪就交换人质的细节进行谈判。
高良跟阎子丹悄声解释:“做戏要做全套,从现在开始就假戏真做,让张刚强代替你。”
形势越来越紧迫。高良指挥武警战士再次缩小包围圈,然后对张刚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代替阎子丹用喇叭向绑匪喊话。
这时张刚强已经和阎子丹互换衣服。阎子丹挥挥手说:“大胆说,得拿出书记的架子来。”
高良说:“对,调整一下状态。”
张刚强拿着喇叭,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对面的人听着,我是大平县委书记阎子丹。你们说的两个条件,我们都答应了,我的人已经退出大楼,我现在就去替换马红妹。”他顿了顿回头看看阎子丹,又看看高良。阎子丹赞许地看着他,高良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张刚强咳了一下,接着说:“对面的朋友,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知道你们也有爱你们的父母,也许还有爱你们的兄弟姐妹,也许还有爱你们的儿女,你们也想过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绑架一个老人,她和你的父母一样,辛劳一辈子,就指望着和自己的孩子相依为命,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现在他的儿子坐牢了,女儿也辍学了,你们就这么忍心?要伤害一个可怜的老人吗?”他扭头看了阎子丹一眼,接着说,“我阎子丹更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现在又要用我做人质,我刚来大平任职,和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可能以为我不会接受你们的条件,但是我告诉你,我接受。我是共产党员,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老百姓受到无辜的伤害呢,我现在就去替换马红妹。但是你们必须记住,你们要言而有信,不许伤害马红妹。好了,我的号码是138……我进入大楼之后,你们可以直接拨打我的手机和我对话。”
对话完毕,高良说:“不错,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有点水平,像个县委书记的样子。”
阎子丹说:“表现不错!我看张队长的攻心战术很成功,估计对他们的心理有一定影响,只要他们还有一丁点人性的话。”
张刚强说:“希望如此吧。不过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现在肯定在打电话,向背后指使的人请示呢。这帮狗日的!”
阎子丹说:“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张大队长交换人质的时候,你们要密切注意周围动静,防止他们打冷枪,要抓住时机把马红妹藏到安全角落,无论如何张大队长和马红妹的安全要放在首位!”
高良又走到曹成军副局长面前:“曹副局长,你负责指挥外围的武警战士,人就位,弹上膛,随时听我指令行动。以陶志国带4名武警战士,按既定方案,守在13楼楼梯口,抓住人质交换的瞬间,冲过去把马红妹控制起来,万一对方开枪,陶志国和李双喜火力掩护,另两人架起马红妹后撤。”高良看看大伙大声问,“都听明白了吗?”
大家齐声答道:“听明白了!”
高良刚刚部署完毕,张刚强的手机响了,他故意大声说:“喂……我是阎子丹……嗯……我在听着,你们考虑得怎么样……好吧,既然你们不听劝告,那么就按你们的意思办,交换人质,我去把马红妹换出来,呵呵……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人都免不了一死,如果我死了,我死得光彩,如果你们死了,你们死得可耻。说吧,怎么个换法……好,希望你们能像条汉子,遵守自己的诺言。”
张刚强挂掉手机说:“他们推后一个小时交换人质,不知道又在耍什么花招!”
“推后一个小时?”阎子丹皱皱眉头,看了看表说,“现在是6点13分,再过一个小时就是7点13分,天都黑了,不利于我们突击啊。这帮家伙真够狡猾的!”
高良说:“天黑也不怕,我们看不清,他们一样看不清,他们的心理压力比我们大,毕竟现在大局由我们掌控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高良又对着喇叭喊了几次话,对面烂尾楼里依然毫无反应。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张刚强不断踱着方步。
这时,阎子丹接到县纪委书记梅剑锋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了方正的案子,说是案子已经从市中院发回县法院重审。目前方正还不知道马红妹被绑架的事。
阎子丹说:“暂时不要告诉他,他已经这样了,不能再给他心理打击,他也是人呐!”阎子丹沉吟一会,接着说,“那个徐德元院长,欺上瞒下,执法玩法,哪像个人民法院院长?得考虑早点换人。对他这个人,社会上有什么反映吗?”
梅剑锋说:“社会上对方正的案子反映太强烈了,说什么的都有。我们还是内紧外松,先从外围把一些关键人物的事证做实了,再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背后那些大人物想跑也跑不掉。现在的任务是,把某些关键人物的关键事情调查清楚,取得铁证,那一切都好办了。”顿了顿,梅剑锋又说,“市纪委那边我也通过气了,必要时请他们介入,这样力度就足够大了。”
阎子丹说:“好,办案你是内行。什么时候有新情况,随时向我报告;什么时候需要我给你们撑腰,你说一声。我给你的原则是:依法、有理、有据……还有,你立即找找县法院的徐德元院长,希望他能亲自挂帅督办方正的案子,如果再搞成葫芦官乱判葫芦案的话,别怪老百姓要撸他的乌纱帽。好了,就这么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
和梅剑锋通完电话,阎子丹和高良又检查了各成员的准备情况,时间已经是7点!
这时张刚强的手机又响了:“阎子丹,给老子听着,我们决定马上交换人质。你直接上13楼,在13楼的楼梯口停下,脸朝内墙,等待老子的命令。”
张刚强接完电话,坚毅地看着阎子丹和高良:“阎书记,高局长,你们下命令吧。”
阎子丹深情拥抱张刚强,高良擂了擂他的胸膛说:“好样的,张刚强。注意安全,祝你成功!”
张刚强整了整夹克衫。他常年穿着警服,随时接受任务。现在换上阎子丹的夹克便服,除了稍稍有点窄之外,还算是合身。他深吸一口气,由于担心对面的绑匪看到,他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向阎子丹和高良敬礼,就转身大步向对面的烂尾楼走去。
高良再次用目光检查了一下待命执行的武警战士,101至110共十位狙击手已经就位,陶志国等4人已经在13楼楼梯拐角处埋伏,随时准备好冲上去救人。
张刚强慢慢沿着楼梯,一级一级爬到13楼楼梯口,然后慢慢转身,脸朝内墙站住。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黄色头发的大个子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出,他显然是个左撇子!只见他左手拿着手枪对着马红妹。马红妹本来就是一个瘦小的老妇人,被他提溜着,恍如落在老鹰爪下的小鸡一样。
“黄毛”和马红妹一出现,氛围一下紧张起来,狙击手们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黄毛”。
张刚强看到马红妹,精神为之一振,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他迅速调转身子,背靠内墙,警惕地面向“黄毛”。
这时“黄毛”厉声说:“你,不是阎子丹!”
张刚强说:“胡说,我就是阎子丹!如果不信,你就打电话问你的主子,看看我有没有骗你。”说罢作势转身就走。
“黄毛”急忙说:“慢,我相信你!对不起,我们干的是掉脑袋的事,不得不谨慎啊。”
张刚强说:“既然知道我是阎子丹,就别废话。说吧,怎么交换?”
“黄毛”说:“别急,别急嘛。”
张刚强训斥道:“不急找我来干嘛?荒唐!”
“黄毛”说:“你听我命令,一步一步慢慢过来!”
张刚强一步一步挪动脚步:“放了马红妹,你看把老人家折腾得没个人样。”
“黄毛”说:“少废话,听我命令。慢慢走过来!”
张刚强一步一步挪动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黄毛”持枪的左手,两人越来越近,只有五步之遥。他多么想一步冲上夺下手枪,救下马红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