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阳把门打开一条裂缝,马宁燕把一套全新的运动服递给他,还有内裤,张易阳飞快换上走出去,找烟。
“洗多久了?”拿烟时,马宁燕看见张易阳很邹的手。
“不知道,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张易阳点了根烟惬意地吸了一口,爽,可是吸第二口就感觉有点晕,而且想呕吐,他知道这是正常反应,很快就好了……
“你何不趁这个机会把烟戒了?”
“为什么要戒?”张易阳笑道,“戒了就没有寄托了……你不用说,我知道抽烟不健康,但是我不会戒,每个人都有所嗜好,没有才不正常,我没有别的,就只有这个,唯一一个。”
“不太相信。”马宁燕摇头,她笑起来带酒窝,刚过去的几天张易阳没发现是因为她笑的很浅,熟识了,她笑起来才认真了许多,那酒窝浅浅的,她皮肤很好,身材稍微有点胖,胸部挺大,短头发,整个看着还可以,很清新的模样……
“为什么?”
“男人,吃喝玩乐赌,很多节目啊。”
“你懂的还很多,吃嘛人人都爱。喝,我偶尔喝一下,你看我也不像汹酒的人。玩,我玩不起,我家很穷,农村的,我都很努力工作。赌,我没赌过钱你信不信?”
马宁燕笑。
“我说真的。”
“我没说是假的。”
“你表情说了!”
马宁燕给张易阳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有啤酒,仿佛知道张易阳要走似的。张易阳确实要走,他已经想清楚,不能留在这里,留在这里连街都不敢上,没理由一辈子过着地老鼠一样的生活。而且,张易阳还害怕连累马宁燕,必须离开,而且宜早不宜迟,没有别的选择。
“马宁燕,我要离开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你是个好人。”
“什么时候走?”
“今晚。”
马宁燕淡淡哦了声,很平静,平静的令人失望。
和马宁燕喝了三瓶啤酒,张易阳不再喝了,他需要保持清醒,马宁燕也没有逼张易阳再喝。搞笑的是,菜他们都没怎么动,都放凉了,然后随便吃了一点,坐着聊天,一直到十点多。
“我要走了!”张易阳把自己的东西放进背包,把用剩的药物也放进去,然后进厨房偷偷摸了柄削水果的小刀放进背包,出来时发现马宁燕提着一袋东西在门口看着他,他说,“防身用的,以备不时之需。”
马宁燕哦了声,把那袋东西递给张易阳:“这个给你。”
张易阳打开看,袋子里面有面包、有水,虽然不多,但足够吃两天。
张易阳离开了,马宁燕没有送他出门,张易阳相信她肯定在窗子后面看着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然而张易阳没回头,觉得没回头的必要,相处过大半个月,如果有缘,一定会再见面。
天气很冷,街上人不多,张易阳把头埋在大衣里面,不紧不慢往前走。他已经研究过地图,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走。走了两个多小时左右吧,张易阳走到了一个小山头,下面是隧道,然后是火车道。这条火车道是南下的,地图指示的方向是这样,除非地图出错。
张易阳打算跳火车,汽车不安全,而且走不远,虽然事情过去那么多天,张易阳不相信那些人已经放弃找自己,因为自己重伤跑不远,一定躲着,只要他们守住各个车站码头,自己插翅难飞,他们肯定这么想,虽然跳火车危险,但至少还有希望,留下来却没有任何希望,迟早会被找到。张易阳现在心里想的是,但愿不要等到天亮都等不到一班火车……
点了根烟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张易阳从包里摸出那炳小小的水果刀,掂了电刀锋,很利。张易阳笑自己,还想跟人拼命吗?不想,一直都不想,觉得那样很残忍,但别人追杀他,没办法,只能比别人更残忍,才能生存下去。想着想着,张易阳想起了钱灵灵的话,钱灵灵说他没有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
张易阳开始有点明白,钱灵灵说的不完全是错的,自己过去活在一个简单的世界,没有冲突,没有危险,没有非得不可,所以生活一直都很纯洁,偶尔有点儿小吵小闹小打架,但不至于要跑路。后来不一样了,自从帮冷罗刹做事起,生活就变的复杂,而自己没有去想规则的问题。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张易阳等了一小时,很遗憾没有看见火车。不过第三个小时,等到了,张易阳听见远处传来轰鸣的声音,他立刻往身后的隧道出口跑,找了个最低矮的位置。他没有跳过火车,只是在电视上看见过,看那些人跳很容易,火车也很慢,但当自己真正跳的时候,才发现火车很快,非常快,瞬间就过去一截。
张易阳有点退缩了,但是他必须跳。
找准位置,张易阳闭上眼睛往下跳。
轰一声,张易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撞在一堆帆布上面,最后撞上厢节的铁板,很痛,痛的冷汗淋漓,不过因为重要的关节部位都包了层布块,脑袋也戴着帽子塞进了一些布块,张易阳并没有伤到,只是痛,短暂的痛,很快就摇晃着站了起来。
张易阳割开那些帆布,看见一片片纸皮,拿刀挖了一下,纸皮下面是大理石,还有图案。张易阳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一支矿泉水喝了几口,然后点了根烟抽着,抽了几口,他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大笑,没有人听见,他的耳边只有呼呼的冷风吹过的声音。
妈的,老子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几乎让老子丢命。
再见了,温州……
很冷,天蒙蒙亮的时候最冷,张易阳钻进帆布里面,把割开的口子拉紧,缩着身体。很快,天完全亮了,然后火车慢了下来,过站,张易阳听见广播。过完以后火车又开始加速,就这样时快时慢跑了一整天,张易阳在火车里呆了一天一夜,坐累了站起来蹦两下,饿了吃面包,喝水,抽烟,也攀上去看一下风景,一片平原,张易阳不知道火车到了什么地方,但是却可以确定已经离开了很远。
第三天的中午,火车彻底停了下来,张易阳决定下车,攀上去看了一眼,是个小站,站后面有高楼,可以确定是城市,但不知道是什么城市,身后是一片农田,种瓜菜的。张易阳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往下跳,由于下着毛毛细雨,农田里一片空无,并没有人看见他从火车上跳下来,而他,很顺利钻进一条干固的小坑,一直往前走……
拐了一大段路,张易阳终于拐进了城区,稍微有点脏乱。张易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问人吗?他怕别人当他傻子,想了想后,他去买了一分当地的报纸,韶关日报。
找了一个餐厅要了一个饭,张易阳开始翻地图,因为听见有人说粤语所以翻广东的部份,终于在湖南交界处找到这个城市,韶关市,广东最偏北的一个城市,距离广州还有一段路。
吃完饭,张易阳打车到汽车站买了张去广州的票,傍晚他才到了城广州城,到处都可见广州某某某等文字招牌。
下了车,站在这片冬天也显得很温暖的土地上,天空是灰暗的、空气质量是特别差的、别人说话张易阳是听不清楚的、方向感是没有的,但张易阳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山长水远,该不会追杀到这里了吧?他们的势力如果能延伸到这里,自己也认命了,当然认命之前先和他们拼命,杀他十个八个,妈的,死也得死的有价值。
离开汽车站,张易阳决定先去找个小旅馆住下,后面再慢慢考虑,反正暂时不缺钱。然而一摸自己的包,发现被割开了,现金不翼而飞,银行卡也一样。银行卡丢了无所谓,反正里面的钱张易阳不敢动,而且就算被偷去,对方也不知道密码,钱最后还是属于他。可是,现金,那是救命的。
张易阳那个抓狂啊,连什么时候被人家割的都不知道,他唯一确定的是几分钟前离开餐厅还是完好的……
莫非刚刚被人撞那会儿?
张易阳立刻望向身后,一群密密麻麻的行人,他隐约记得撞他那个人戴一顶圆帽。追过去搜索,一路往回走,没看见。张易阳很愤怒,那是他的命,没钱怎么生存下去?现在不是随便找份工作就可以的,在跑路,都说南下小偷多,为什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张易阳继续搜,忽然在一条大街的巷子里看见了那顶帽子,张易阳立刻快步追进去,那家伙抬头看见是张易阳,撒腿就跑,跑的非常快,张易阳追不上,眼看那家伙左拐右拐就要消失,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三十多岁长的蛮大个的男人,张易阳大声喊捉小偷,那个男人愣了一下,有点犹豫,最后还是伸出援助之手抽住那个小偷的衣领,无奈小偷很狡猾,翻了几翻风衣脱了出去,人继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