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守门的侍女自从刚才识趣地退出去后便一直守着。
屋子里面听起来似乎安静异常,侍女都还在暗喜着一会儿屋内会不会灭烛,可突然之间便听见屋门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
门口的侍从一惊,但听见屋内没有任何的传唤也不敢擅自询问,过了些时,侍从皆没有听到房内传出任何的召唤,这才稍微安了心,只是屋内的烛火一直未灭,让人有些摸不清里面的状况。
而此时,刚才那一声巨大的声响就是从阿阮这里传出去的。
阿阮刚才红着脸问完那句话后就似有些后悔,明明知晓夏夷则应该能够回复自己些什么,又何必问呢?
想到了那里,阿阮就打算趁机溜走,毕竟她已有所察觉夏夷则的表情略有些不对。说不对劲儿的地方她也未必说得上来,但她知道刚才自己说出了一些并不信任夏夷则的话,可非但没有惹来他的生气却让他笑了起来,嘴角微微地上翘,阿阮记得当初在见到那只丑丑的蜃精时他也是这幅表情。
正想逃脱之际,夏夷则似乎早就想到似的,严严实实地把阿阮锢在了怀里,同时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着看着她。几经辗转周折,阿阮想了无数个理由好不容易蹭到了厅内,夏夷则见阿阮身后是房屋大门,便不紧不慢地又将阿阮往屋门推去。这样,至少可以保证阿阮无从躲逃。
夏夷则虽是这样想的,但阿阮撞上门之前却是担心了一下,原以为自己的后背在撞上屋门后会有着碰撞的疼痛,却没想到那一瞬间并没有接触到冰凉的木头,反而自己的后背和腰部被夏夷则用手臂垫了个严严实实,没有让她体会到丝毫因为撞击的疼痛之感。
感受到夏夷则的细心,将自己护得这般周全,阿阮又不觉开始脸红起来,“夷则......小气鬼!我只是问问而已呀,干嘛这个样子......”
阿阮此时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整个人都被夏夷则牢牢地锢在怀里不说,俩个人的面孔却靠的如此之近,近到阿阮似乎能感受到夏夷则温热的气息尽数吐在自己的面颊之上。
“阿阮既然问了,哪儿有不说的道理?”
夏夷则这样反问回去,让阿阮觉得自己有些气结,红着脸低着头,却显得甚是可爱。
“那阿阮觉得呢?”他见阿阮没再说话,便微微离开了她些问道。
阿阮见夏夷则表情似乎认真起来,便说:“我想听夷则亲口说呀。”
“没有。”夏夷则回答得干脆,而后却凑近她耳畔道:“那件事情......我只愿,也只会......与你一人......”
夏夷则的话有些刻意压低,在阿阮听来却是异常慌乱,“知、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万不能和阿阮有着过于亲密的举动,他虽不是重欲之人,但终归在所爱之人面前会有着不可压抑的情感,这一点夏夷则对自己倒是清楚得很。
最初没有要她,是因为那时的阿阮还不曾记得过往,他始终害怕自己冲动之后换来的是阿阮的后悔。那晚的缠绵只是因他的阿阮已经回来,她记得这一路走来的辛酸苦涩,记得身边的熟识过往,记得巫山之约,也记得太华之雪。
轻抚过她的脸庞,夏夷则再次感受到阿阮的温度,那个没有离开他的身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阿阮可相信?”
阿阮点头,“信呀,当然相信。夷则说的每一句我都相信~虽然我觉得你们人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只许男人身边有好多好多的女人围绕,而女人就要一辈子只许喜欢一个男人......我今天和想容说起谢衣哥哥,她还要我忘了他呢......但是,我怎么可以忘记?有的时候,我只有想起来那些人和那些事,我才能确定我是活着的......否则,如果像以前一样,记不得你、记不得谢衣哥哥、记不得小叶子和闻人姐姐,什么事情都重新来过,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夏夷则见状,忙伸手去扶住阿阮的双肩,怕她情绪不对便耐心道:“阿阮不会忘记他们,此时你也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阿阮,你是活灵活现的,没有忘记任何。至于谢前辈......我也不会忘记......曾经帮助过我的人,陷害过我的人,我都不会忘记。”
“夷则......”阿阮吸了吸鼻子,一头便撞进了他的怀抱,“夷则,我在这里,没有离开......”
屋外月已沉西,守夜的侍从几乎都有些了朦胧的睡意,却听见屋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
侍女寻着看去,却见夏夷则一人小心翼翼地独自走了出来,而后又极为小心地将门带上,几乎没带动任何声响。
内侍忙走过来问道:“陛下,这是......”
“回寝宫。”
“是--”内侍没敢多问,紧着随着跟了上去。
夏夷则的步子走的不紧不慢,抬头看看已经向西落去的圆月就知道再回去估摸着已没有什么熟睡的时间,洗漱一番就又要忙了。
只是他本可以留下来,清晨从阿阮处再走。而刚才自己也是再次对她表明了心意。
几番挣脱之后,阿阮红着脸唯唯诺诺地跟夏夷则说了句“夷则,我好累”便让夏夷则死了心。
想到昨晚可能是自己的索取无度让阿阮似乎萌生了退意夏夷则便懊悔不已。淡然的躺在一侧,没有任何举动的看阿阮熟睡之后又沉静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当然,这期间夏夷则有多次甚至都没想再克制只有他自己知道。
“过几日......”
夏夷则的脚步有些慢了下来,内侍紧跟上几步听从吩咐。
“没什么。过些时日的出宫巡游就把地点定在巫山吧,你吩咐下去打点好了,切莫出了差错。”
内侍恭敬一揖,随后便又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可要带着两位贵妃一同前往?”
夏夷则微眯了眯了眼,想去巫山这件事自然是阿阮提出来,自然也是要带上她。不过那武氏,夏夷则却是不想看见,虽然以往出去都没有带过此人,但如果只带一人便恐怕又要惹人非议。
想了些许之后,夏夷则终是道:“一同前往。”
“是--”内侍收到了旨意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紧随其后时是越发觉得皇帝的行为古怪。
自从召了那阮贵妃入宫之后,看着恩宠有加,但侍寝却没有几次。这次和她在屋内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大半夜的跑了出来。那秋季出去游玩第地点定在了距离盛京甚远的巫山,估计也是那阮贵妃的主意。
不过这巫山内侍倒是甚少听说,不知是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么想着,月亮又往西落了落。
含凉殿中,阿阮抱着阿狸睡得香,又是安眠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