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武玄素问了几个侍女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其实不问她也知道,真正和那阮贵妃过不去的无非就是她和那蠢女人。不过她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出手,只是那个苏昭容就蠢得不一定了。
傍晚时刻,苏氏女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被人传话带到了武玄素宫里。
苏氏女强装镇定地对着武玄素盈盈一拜便一直跪在了那里。
武玄素看着现在还在淡定的苏氏女,心里也是佩服得紧,“苏昭容可知阮贵妃被人下了媚药的事情?”
苏氏女摇摇头,“妾不知。不知那阮贵妃现下怎样了?”
“哈。”武玄素轻哼一声,她现在有点佩服身边的这个人了,虽然蠢点,但是临危不惧的心态还是很让她欣赏的,“我下面和你说几句话,你不用急着回答,等我说完了你再说话。”
“是。”
“昨晚圣上大发雷霆,一夜未眠亲自审问了阮贵妃身边的侍婢和几个尚药局、尚膳局的宫人,这些被问话的人有的是不打自招的,也有的是被牵连的,但是最后的结果是都被圣上亲自下令处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武玄素往下瞅了瞅,苏氏女听完这话脸色已经稍微变了变,于是继续说道:“意味着圣上铁了心地要彻查此事,而且圣上现在把此事交给了我,命我彻查到底。现在宫里人人自保,我从中打听了一下,那日和看管禁药宫人接触的没几人,但是其中有一人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续,最后接触的好像是你宫里的侍女?”
苏氏女听到此处已经渐渐抖了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武玄素看起了效果,便问:“苏昭容进宫两年,你可知当初圣上为何要选你入宫?”
苏氏女微微抬了抬头,默默地看着她,她问她这个干什么?
“苏昭容性子张扬跋扈,善妒易怒,我武玄素不能在后宫一人独大,圣上派人了解了你的性子便召你入了宫,也无非是让你能够平衡一下我,所以这两年来你也没少找过我的茬。”
苏氏女低了头,心中盘算着,她这下子是否要公报私仇?
“只可惜你太蠢,不仅没有走好圣上给你铺的路,自己还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了一遭。那阮贵妃我都不敢去惹,你居然去三番四次地找茬?圣上现在是真发了威,否则也不会要了那么多人的命。苏昭容要不回去好好梳洗一番,待我回明了圣上也让好你安心上路?......不过至于你的家人是不是能保住,就不是我说得算了的。”
苏氏女听到事情已经败露彻底变得慌张起来,尤其是最后听到或许会涉及到自己的家人便更是不淡定,几乎是跪着就蹭到了武玄素身边,连连叩首道:“武贵妃,妾知道错了。妾不该如此糊涂,冲撞了阮贵妃和您。求武贵妃向圣上求情,放妾一条活路,还有、还有妾的家人!”
武玄素轻笑一声,她果然蠢,没说几句话就都招了,也免去了她力气。没有理会还在叩首的苏氏女,武玄素抬头问道旁边的侍女:“阮贵妃今天情况如何?”
侍女低头答道:“阮贵妃身体已无碍,刚有旨意送到了含凉殿,说是今晚命阮贵妃去侍寝。”
武玄素满意地笑笑,夏夷则果然留了一手,知道彻查的此事大概今天就会出结果,为了怕有人再去叨扰阿阮,想出了个这么个法子,顺便还可以给阮贵妃的头衔树树威严,估计明天一早什么阮贵妃身子刚好就被圣上宠幸的流言又能传个遍。
“想活命吗?”武玄素含笑地望着苏氏女。
苏氏女连连点头,“想!若武贵妃今日能够救得妾一命,妾自当衔草以报!”
“听到阮贵妃今晚要侍寝的消息了吗?你现在赶在阮贵妃被送走前跑去含凉殿,像你刚才那样求我一样求她,让她去替你和圣上求情,没准你的家人就能保住。不过你......是任谁也保不了了。”
苏氏女呆愣愣地看着武玄素,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以你一条命换你全家的性命,苏昭容觉得这买卖不值吗?”
苏氏女愣了愣神,良久才狠下心道:“值!”
武玄素看着苏氏女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夏夷则这个敌人了,一个混合清正之力和血腥戾气双重性格的人,从开始相识便是步步紧逼,登位之际没有任何心慈手软的表现,那两位皇子被他斩草除根了个干净。
她倒要看看,那露草陪伴已经将近一月,是否有改变他心中的戾气和血腥。若是改变了,那苏昭容一家自会安稳,若是依旧如初见他那样,或许她这个敌人从今往后便更要提防一下。
“去禀告圣上,就说事情已经查清,是苏昭容以媚药下在了阮贵妃的饭菜中,望圣上定夺。”
“是。”侍女恭敬一福,便出了蓬莱殿回了信。
含凉殿内,阿阮身边的侍女又重新换了一批,或许也是因为刚相处着不熟,在几个侍女拿新衣过来的时候,阿阮拒绝了,“我不穿,为什么去见夷则还要换衣服啊,太麻烦了。”
“贵妃不可如此,贵妃今晚侍寝,定当细心打扮才是。”
“侍寝是什么呀?为什么要打扮?我不穿......”
正推搡着,门外有侍女来报,说是苏昭容在门外求见,阿阮一听是苏氏女,再加上现在因为换衣服心里不快,立刻便回绝道:“我不要见她,让她去找别人聊天。”
侍女刚走,没过一会儿就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惊慌道:“阮贵妃,苏昭容说一定要见您,此刻正以死相逼,用发簪划伤了脖子,流了一地的血!”
阿阮倒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侍女便往门外跑去,刚看见苏氏女和地上的血就吓得她差点腿软,倒不是因为怕血,阿阮只是觉得奇怪,怎么每次见她都能出现这种意外呢!
苏氏女此刻也是完全不顾及形象了,披头散发连滚带爬地就往阿阮身边而来,一把就用血手抱住了阿阮的大腿,恳求道:“愿阮贵妃救妾和妾的家人一命,妾从今往后愿给阮贵妃当牛做马,再也不敢对贵妃有任何不敬!”
阿阮被她晃得有点晕儿,她说什么阿阮没听懂,只能一把扶起了苏氏女便说,“你在流血啊,你先和我进去,让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苏氏女被阿阮拖着进了屋,好不容易止住苏氏女又哭又闹处理了伤口,等都安定下来后阿阮才不解地说道:“今天见不到我就算了呀,干嘛伤害自己......”
刚说完此话,苏氏女才又扑通了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道:“贵妃,妾是真的知错了,妾不该给贵妃下药,愿贵妃不计前嫌去向圣上求情,保我全家上下的命,妾死不足惜!”
这话说得诚恳,阿阮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这句话的重点,才气道:“原来是你给我下的药啊!哼!坏人!我又没惹你,干嘛给我下药!”
阿阮气鼓鼓地把脸扭到一边,决定不再理她了。
不过......等等!她那话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还在反应,苏氏女便又抱上了阿阮的大腿,“贵妃,妾今日必死无疑,但是妾今日犯此错误就恐累及家人。妾只求贵妃今日还能够去向圣上求情,能够保住我全家上下的性命,妾来世愿为贵妃当牛做马。”
阿阮听明白了她的诉求,但是心中更加气急,蹲下了身子便怒道:“你胡说!夷则才不是那样的人!你犯了错误干嘛要牵涉你家里人,还有你,你为什么会死呀?夷则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定弄错了。”
苏氏女呆愣愣地看着阿阮,这真的是武玄素给她指引的明路吗?为什么觉得这阮贵妃一副完全不相信她说话的样子?
还在愣神之际,门外给苏氏女传旨内侍已经到了门口,苏氏女一下子便惊了,立刻抱住了阿阮的大腿惊恐道:“贵妃!圣旨一下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望贵妃怜悯,保我全家!”
阿阮半信半疑地便把传旨的内侍放了进来,念完旨意后阿阮一把就夺过了内侍手中的卷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平静道:“喂,这上面不是夷则的字迹,你们骗人!”
这么一说,传旨的内侍也跪下了,假传圣旨这罪名不是谁都可以担的,“阮贵妃,此圣旨的确为圣上所传,只不过贵妃手中的旨意乃是誊抄之后的产物,望阮贵妃明鉴。”
阿阮愣在原地,那么多人都在说这卷轴是真的,也就是说夏夷则可能是真的下了这道旨意。但是她始终还是不肯相信的,她虽然知道夏夷则很厉害,很多人怕他,但是他绝对不是那种肆意草菅人命的人。
阿阮此刻也有些犹豫了,看着地上哭得不成样子的苏氏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夷则本是在寝宫已经等待阿阮,但是听到苏氏女已经到了含凉殿便心中暗喊一声糟糕,脚下生风地就赶去了含凉殿。
苏氏女见到夏夷则仍旧是连连叩首,把刚才对阿阮说的好话又重说了一遍,夏夷则听着心烦,皱着眉头便站定在了门口,屋内也一瞬间鸦雀无声。
“夷则?......”阿阮心里一惊,今天的夏夷则好像异常生气来着。
夏夷则看清状况后也不敢在阿阮面前发多大的火儿,只是拿过了阿阮手中的圣旨扔给了内侍官,自己则是把阿阮护在了身边,便冷道:“把苏昭容带走。”
此话一出,苏氏女就更是求生般地抱住了阿阮的大腿,“贵妃!救我!”
“夷则......她......”阿阮指了指苏氏女,有点在等夏夷则的反应。
夏夷则此刻已经紧锁起了眉头,他晚来一步让苏氏女见了阿阮,此事便变得难办起来,阿阮肯定会向自己求情。
“把人带走。”
阿阮听到夏夷则还是说这句话,下意识地就想拦,却没想夏夷则却用力把阿阮锢在了身边,小声道:“我一会儿再和阿阮解释。”
“哦。”阿阮信了他的话,放心地看着苏氏女被带走和一屋子的人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