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和沈韶轩风尘仆仆的回到古渝城时,沈家已经发动各派人马寻了沈韶轩将近五天。
沈威率领一波人马直捣朱砂派的巢穴,却发现朱砂派早已人去楼空,此情此景下,沈威差点两眼一黑,于众目睽睽之下晕过去。
还好有唐楚妍和展泸耐心相劝,沈威这才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的度过五天,这日大清早,叫花子一样的沈韶轩终于跨进家门。
谢晚见沈威两眼一瞪,已经打算好了要护在沈韶轩身前,绝不能放任沈威大义灭亲,一刀把沈韶轩砍成两段。
不过显然还是沈韶轩了解自己的父亲,沈威果然没有说一句扫兴的话,而是对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老泪纵横。
想想也是,毕竟差一点就生离死别了,若是沈威还这么不合时宜的操起鸡毛掸抽沈韶轩一顿,只能说明沈韶轩绝对不是亲生的了。
于是伤痕累累的沈韶轩就这样在众人簇拥之下送回房里养伤,谢晚则终于松了一口气,独自回到阔别多日的马厩。
“小白,这几天吃草了吗?”
谢晚静静站在小白面前,语气怅然若失,这几天里发生了很多事,除了沈韶轩的伤以外,这些事对于谢晚来说其实都无关痛痒。
然而无论是陈佩文与何如凄婉悬殊的爱情,还是林栀,林云起和母亲三人之间的亲情较量,都让谢晚羡慕而疲惫。
所有的故事都没结束,陈佩文或许想通了,愿意不顾世俗的目光与何如远走高飞,林栀也说不定能救活林云起,从此不再内疚。
她们都有自己的故事,而谢晚却永远只能旁观别人的爱恨情仇,如死水一样静谧而悄然的活着。
不过念及这世上还有一个愿意记挂她的好心人沈韶轩,谢晚渐渐荡开一抹浅笑,抬头,碧空如洗。
谢晚忽然想起红衣,不知她后来和展泸怎么样了。
小白的冷哼声将谢晚唤醒:“哼,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青草了!”
“多吃粗粮,有益身体健康!”谢晚云淡风轻的抛下这句话,转身搬了张椅子坐在梧桐树下,仰头透过树叶看五彩斑斓的微光。
她忽然想起昨夜浅浅入睡时做的那个梦,梦里层层纱帘轻轻摇曳,谢晚撩起七彩帘子,望见的依然是那个白衣少年。
他清癯的背影不失挺拔,站在梳妆台前,身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略显病态的青衣女子,他的胸膛上靠的正是那名女子。
谢晚再向前走,看见他忽然转过头来,眼中透着森寒,即便连他的模样都没看清,谢晚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就像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谢晚只是单纯嫉妒他怀里靠的那个女子,可惜这只是梦。
或许这个梦能替谢晚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可是谢晚探寻自己身世的愿望却没有最初那么强烈,追寻若是错误,也许等待不会错。
阳光沐浴着梧桐树茂密的枝叶,谢晚心里有些空虚。
谢晚又去了一次医馆,替沈韶轩把药煎好后,端着滚烫的草药走到沈韶轩门外,听见房间里有女人的声音,原来是唐楚妍过来看他。
谢晚将药放在门口,拍了拍手若无其事的走回马厩。
沈韶轩消失的这几日,唐家,展家和西门家都发动人马去找人,西门风平时虽然爱看沈韶轩出丑,不过这一次却不敢出言无状。
作为沈韶轩未过门的妻子,唐楚妍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担心沈韶轩被魔教的人给害死了,好在展泸知道沈韶轩有一支神笔,因此一直在唐楚妍身边安慰着。
“你真的被朱砂派的人给抓啦?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唐楚妍一边吃着别人给沈韶轩送来的水果,一边喝本该是沈韶轩喝的补药。
沈韶轩咬牙看她:“我就是趁人不注意,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啊!”
唐楚妍练武,因此饭量比寻常女子大得多,她吃起东西来一向是刹不住车,好在人长的不胖。
“唐大小姐,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真怕你待会儿吃得收不住,会连我也吃了!”沈韶轩看着桌上的残渣,恨不得马上把唐楚妍打包扔出去。
唐楚妍拍了拍手,低头瞧一眼鹅黄色纱裙上的碎屑,起身将长裙清理干净,又对沈韶轩鄙夷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找不到一个对得上眼的女子吗?”
沈韶轩不屑的挑了挑眉,倒是好奇唐楚妍的答案。
唐楚妍扬起嘴角,比沈韶轩更加不屑:“因为你抠门!”
沈韶轩翻了个白眼,躺在床上把被子一拉:“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劳驾!”
唐楚妍踱着步子走出去,门果然没关上。
沈韶轩冲着门外白了一眼,倒也不生气,只是对唐楚妍那句话感到不以为然,谁说他没有对得上眼的女子了?
至此,一切恢复常态,失踪少女也早已安全到家。
沈韶轩伤好是在三日后,实则也称不上伤好,只是终于可以把手上厚厚的绷带换成薄薄一层绷带,行动方便些罢了。
这次平安回来,沈韶轩成了沈老爷的重点保护对象,说来人也犯贱,当沈威终于肯给沈韶轩两个保镖,给他一个招摇过市的机会时,沈韶轩又开始嫌弃身后的人碍眼。
这也不怪沈韶轩多变,只是如今他不再喜欢随意勾搭女子,想和谢晚安安静静待一会儿罢了。
这日街上人烟稀少,杨柳岸坐了几个喝茶的老人,谢晚侧耳,听见其中一人叹了一口气:“听说陈秀才死了!”
一人也叹息:“好不容易娶了何家小姐,那么好的一桩婚事,可惜命比纸薄啊,说没就没了……”
“听说这两人爱慕已久,何家小姐竟退了与展家的婚事,非要嫁给陈秀才!要说也是才子佳人,真是可惜了……”
沈韶轩无疑也听见这番对话,转眼看向神色黯然的谢晚时,心中秋风萧瑟,两人驻足河岸,喧嚣中第一次惺惺相惜的对视。
沈韶轩不顾手上的伤,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忽然握了握谢晚的手。
他害怕世事无常,若是像陈佩文与何如一般屡屡错过,他一定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守护身边的人。
谢晚淡淡注视他略带惋惜的眼睛,抿着嘴巴艰难的笑了笑。
众人只知道天上掉馅饼,陈佩文捡了一桩好婚事,却不知陈佩文就是为了这桩婚事千回百转,终究无法给何如一世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