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别画了!”飞烟两手抓着笼子顶端,整个人悬空吊在笼子中间,才勉强躲开地上一群疯狂的东西。
沈韶轩认真勾勒老鼠的轮廓,漫不经心的抬眸:“那就立刻把猫心交给我,否则我一直陪你在这儿耗!”
“你不敢在这儿浪费时间,你不是着急着要去救人吗?”飞烟冷静的一笑,彻底惹怒了沈韶轩。
沈韶轩挥起笔来,用各类恶心的东西塞满牢笼,恨恨道:“明知老子有急事,居然还这么故意为难我!原本我不想这样对你,不过你害人害己,死有余辜!我就不客气了!”
飞烟最爱漂亮,被一堆苍蝇蚊子包围着,自然不得不先妥协,恨只恨他修行千年,终归抵不过一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极为神秘的主宰魔笔。
由名字便可知,拥有主宰笔之人,可主宰整个世界!或许无人想得到这世上有一件魔物,可使一个魔人主宰世上所有生灵!
“能不能拿到我的心,还要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飞烟眸色嫣然,声音铿锵有力。
他的眼睛忽然对上沈韶轩的双眸,狭长的眼睛里透着扑朔迷离的色彩,毫无防备的沈韶轩便这样跌进飞烟的幻境中。
荒芜大地上忽然浊浪排空,沈韶轩脚下寸草不生的黄土地,分明是紫藤塔外的那片空地。
远处隐隐有一点红光,沈韶轩迎着迷眼的沙尘,像那点夕阳般的红光跑过去,每走一步,地上便刻下一个脚印。
沈韶轩边走边想,这个死娘娘腔也太不厚道了,居然一个眼神就把他赶出了紫藤塔。
如今人去塔空,他只有孤零零的顺着红光奔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那红光的发源地,竟是一片茂密的玫瑰园,放眼望去,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簇拥之中,一点红光在重叠的枝叶之间若隐若现。
沈韶轩想要迈开脚步,拨开这片玫瑰花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但是花茎上全是尖锐的刺,扎在手上不比刀割好受。
低头看了看空空的两手,连小兰也不见了。
“王八蛋,小兰呢?”沈韶轩四处环顾,忍不住仰头骂起来。
飞烟飘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的语调轻快悠长,仿佛天塌下来也只配让他用这样不紧不慢的语速来叙述。
“此刻你在我编织的幻境之中,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先破了我设下的幻境!虽说是不实之境,但在其中的感觉却与平时并无两样,你如果流了血,会和平时一样疼!”
“忘了告诉你,你要的猫心就在这些荆棘之间,如果往后你不再指望用这双手画画,只管伸手进去拿就是。”
沈韶轩仰望朦胧天空,百般纠结之中咬着牙骂了一句:“算你狠!”
然而幻境摆在眼前,猫心拿与不拿倒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飞烟料想沈韶轩这样的懵懂少年,断然不敢冒死尝试。
于是又道:“你现在要是后悔了,我立刻放你离开紫藤塔,毕竟我使用幻术的时候,现实的时间是停滞的,这样非但你出不来,我还得被这些老鼠蟑螂缠着!”
“小兄弟,我们各让一步岂不两全其美吗?”
沈韶轩根本无暇去听飞烟最后这几句唠叨,只是在确定荆棘背后藏的就是能救出谢晚的猫心后,试探着将手伸了出去。
就在他要触碰到第一层茂盛的玫瑰藤蔓上的荆棘之前,他的手忽然僵在眼前,如预想中那样颤抖起来。
“这些刺都不是开玩笑的,扎在手上就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啊……”沈韶轩托着额头,眉头紧紧皱着。
沈韶轩想了想,如果被困在荆棘之间的不是变态猫妖的心,而是谢晚的话,他一定管不了那么多,就是刀口也得把手伸进去。
思及此处,沈韶轩不得不对自己十分鄙夷:“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傻子这么好了?”
“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沈韶轩!”不知是不是方才的设想太逼真,恍惚之间沈韶轩居然听见谢晚的声音,自一簇簇鲜红的玫瑰后挤了出来。
“你真的就在里头?”沈韶轩眼前一亮,心中有温暖气流缓缓上升,若此刻她真的就在眼前,再危险的境地也有一丝温暖尚存。
“你害怕吗?”谢晚的声音那样清晰,她仍然和平时一样不冷不热,但这个声音对沈韶轩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慰籍。
“不怕。”沈韶轩眸色温暖,眼中温澜如水,神色极为柔和,他将手探入玫瑰花丛之间,仿佛用力就能拉住谢晚的手。
尖锐的花刺划破沈韶轩的皮肉,一颗颗殷红的血滴宛如玫瑰花流下的眼泪,沈韶轩始终相信,拨开层层阻碍后,他便可以拉住那只手。
千年猫心果然隐匿在花丛之后,沈韶轩想,飞烟将自己的心藏在荆棘之下,可想而知此人变态得不是一点点!
那颗莹润剔透,闪着红光的猫心被封印在一把玉锁里。
沈韶轩拿出红宝石般的猫心后,将那把玉锁妥善安放在衣襟下,眼底有和煦微光溢出。
伸出鲜血淋漓的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沈韶轩心想:“流了这么多血,回去一定要抓几包药好好补一补!”
转眼便回到紫藤塔中,眼前的人还是被蟑螂老鼠吓得一动不动的飞烟,沈韶轩满身狼藉,锦绣衣衫几乎没有一块不沾着血痕。
飞烟瞄了浑身是伤的沈韶轩一眼:“唔,你还真是怪拼的,说实话,我本来一直觉得你是害羞所以说自己不喜欢男人……”
沈韶轩黑着脸瞪了飞烟一眼,提起兰竹笔胡乱添了许多他都不认识的虫子,瞥见血如决堤的双手时,盛怒之下的他还想画一头猪和飞烟一起挤在笼子里。
不过为了在血流身亡之前见到谢晚,他还是忍着怒气停笔,软绵绵的抬起眼睛斜了飞烟一眼:“兄台,自求多福!”
“我是猫妖夫人!喂,你倒是先把我放了啊!”
沈韶轩小心翼翼的将猫心和那把玉锁放在衣襟下,灰暗空气中,沾满鲜血的兰竹笔有幽光绽放。
沈韶轩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法术,他牵挂的只是百里之外的一间冰室里,那个眉毛下有一粒小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