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骁走上前来对唐楚妍说:“楚妍,听我的话,你还是先和欧阳若愚把话说清楚吧!”
唐楚妍这才冷冰冰地白了欧阳若愚一眼,把小念儿交给下人后,随欧阳若愚一同到凉亭之中叙话。
与此同时,凌骁和珺绾也一左一右站在魏钦身边,凌骁对魏钦道:“少祭司,我们也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魏钦态度和气,落落大方地邀凌骁和珺绾到厅堂里慢慢谈。
只是离开荷塘时,他远远看了唐楚妍一眼,深潭似的眸子仿佛披上了一层薄雾,他的眼中流动着的是深刻的眷恋,深切的担忧。
然而魏钦到底是个坦荡的人,虽然他担心唐楚妍与欧阳若愚之间会发生什么,可是他又明白该来的总是挡不住。
因此坐在凌骁和珺绾对面的他,神情是一贯的彬彬有礼。
“两位有何疑问?”魏钦为凌骁和珺绾沏完茶后,抬起眼睛问道。
凌骁见魏钦竟从容得仿佛毫不知情,不禁有些疑惑,于是问道:“今日我和欧阳若愚曾在路途中遭到暗算,少祭司你可知道?”
魏钦握住杯盏的手顿了顿,惊道:“是何人所为?”
凌骁和珺绾迷茫地对视一眼,不知魏钦到底是装傻还是的确不知情。故而凌骁又对魏钦道:“少祭司,我们都是直来直往的人,有些话我就不多加隐瞒了。”
“我们抓到的刺客说,他们是奉少祭司之命来刺杀欧阳若愚的。”
闻言,魏钦缓缓放下杯盏,平静地与凌骁对视。若不是魏钦极端的高深莫测,那便是他的确也受了设计陷害。
因为凌骁从他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任何城府,倒是有自嘲和不甘。
“二位天神,魏钦绝不会做这样的苟且之事,只是此事说起来,也怪我与国后曾经有些牵连,所以事到如今,她开始利用陷害我。”
原来,多年前少祭司府乃是听命于国后的,原因是魏钦的父亲与国后有出生入死的交情,所以他对国后忠心耿耿。
魏钦在江左界所拥有的权势地位,也大多是国后所赐,所以魏钦的父亲在世时,魏钦不得不子承父业,同样效忠于国后。
当年欧阳若愚被赶出国都一事,魏钦也知道是国后的阴谋。
当时国后打算对欧阳若愚赶尽杀绝,是魏钦念在与欧阳若愚相识一场,敬重欧阳若愚正直无私,遂替欧阳若愚求情。
那年魏钦的父亲还未过世,见魏钦对此事实在执拗,不得不亲自出面求国后对欧阳若愚网开一面。
国后碍于魏钦父亲的面子,又想着欧阳若愚还有用处,所以依了魏钦的意思,让欧阳若愚在闲云山庄孤苦度日。
后来江左界举国灾荒,魏钦的父亲过世,魏钦便不再如他父亲般誓死效忠国后,开始与欧阳靖和国后抗争。
魏钦手握大权,国后一时不便与魏钦撕破了脸,所以这些年来多半是敷衍着魏钦,不做打击也不再拉拢。
直到这一次欧阳若愚出面,国后在阻拦欧阳若愚的同时,也想借此机会挑拨魏钦与欧阳若愚的关系,再顺理成章地收回魏钦的权利。
所以才会有国后以魏钦之名派出一队杀手,对欧阳若愚行刺的事。
珺绾和凌骁听后,皆是满脸义愤填膺:“国后实在卑鄙,不止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害,眼里更是容不得正义之士!”
魏钦面露惭愧:“我明白国后不会轻易放过我,这府上一定有她安插的眼线,只是没想到这个内鬼会是管家,还利用了音如!”
说到这里,魏钦捏了捏拳头,恨声说:“当年欧阳兄遭难,原本我可以借助父亲的权力光明正大地帮他,只可惜那时父亲在世,我不能与国后的意见相违,所以只能秘密地求她留下欧阳兄的性命!”
“想不到如今她还是不肯放过欧阳兄,不肯放过江左界百姓!”
凌骁叹了一口气:“国后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肯放过,少祭司府日后要多多留心国后啊!”
过了一会儿,魏钦又问:“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在下愿意率领人马与各位一同寻找圣物,以免国后再出阴招!”
珺绾立刻婉拒:“少祭司还是留在国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为妙。至于你今日一早派出去寻找生死扇的各路人马,我看还是让他们一路赈灾,寻找圣物之事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魏钦缓缓点头,又起身对凌骁和珺绾行礼:“魏钦与江左界百姓在此谢过二位天神!”凌骁和珺绾连忙免礼。
魏钦重新落座席间后,又有些神情郁卒:“我早知国后居心叵测,却让欧阳兄受了多年的蒙蔽,实在是有愧于欧阳兄,愧对江左界啊!”
凌骁道:“此言差矣,如今国后的诡计就要被揭穿,正是苦尽甘来之时,少祭司不必内疚,专心赈灾便是。”
彼时,荷塘边,午后的斜阳落在凉亭里,欧阳若愚站在唐楚妍身后,而唐楚妍背对欧阳若愚,背影挺直。
“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唐楚妍的嗓音如霜,在这日光下显得十分突兀,十分孤独。
欧阳若愚开门见山地问她:“你是不是为了救我才嫁给魏钦的?”
唐楚妍一口咬定:“我说过了,不是!”
“音如已经告诉我了,你是因为魏钦对我出手相救,心怀感激才以身相许的。归根结底,你都是因为我才嫁给了别人!”
欧阳若愚说到激动之处,大步绕到唐楚妍面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唐楚妍面无表情的脸庞,追问道:“你是为了我,对不对?”
唐楚妍抬起一双冷凝的眸子,决绝地摇头:“魏钦救你是他自愿,他从未以此要挟我嫁给他,而我若是对他无情又何必多此一举?”
霎时间,欧阳若愚脚下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想不到事到如今,唐楚妍仍然这般绝情!
欧阳若愚怔忪间,唐楚妍的话再次如冰雹击上他的心坎:“你以为我是为了救你,被迫嫁给魏钦,其实不然。”
“我早已告诉过你,我是因为对魏钦心生爱慕,所以嫁给了他!况且他一腔正义一腔热血,居然为了救你顶撞自己的父亲。”
“那时我便更加肯定了这才是我要嫁的人,我爱他!”
欧阳若愚背影颓然,无力地笑了笑:“这么说,你果真早已不爱我,而深爱魏钦了?”
“不错!”唐楚妍捏紧了藏在广袖下的手,坚定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