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根本没人理会欧阳若愚的地狱一说,欧阳若愚却不愠不火,于刀光剑影之中负手长叹:“可怜你们这些杀手,连地狱都不知道。”
“那你们一定也不知道,人死之后会去另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你生前做过怎样的坏事,死后都会遭到报应!”
“像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杀手,日后下了地狱不止需要当牛做马来洗清自己的罪过,还要日日被地狱里的使者鞭打处罚。”
“你们现在尽管挥霍自己的人生,反正苍天有眼,生前你们没有报应,死后报应自然会来的!”
听到这里,居然有刺客不知不觉地停下手来,放下手里的长剑,走到欧阳若愚身边问:“真的有你说的这回事吗?”
江左界是神族后代,对于天界诸事知之甚多,对于佛界和冥界却知之甚少,所以这些刺客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地狱一说。
欧阳若愚读书万卷,知识渊博,况且命中注定要做江左界先知的他,对于六界之中的诸事都十分了解。
所以关于佛法渡人,地狱刑罚之类的事情,他也信手拈来。
“我乃堂堂读书之人,从不以学识欺骗别人!”欧阳若愚神情倨傲地扬起下巴,负手叹息,“你们若不听劝告,日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名刺客身躯一震,此刻追悔莫及。他从前的想法显然很简单,他以为人生在世,风流也好残忍也罢,都是生前之事。
然而今日一听欧阳若愚说起这些事情会在死后继续纠缠,这刺客登时面如死灰,头上很快就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音如尚在与其他蒙面人交手,不过这一次音如占了上风,因为其余的蒙面人虽然还未停手,却早已心不在焉。
顿了许久,那名刺客才嗫嚅着嘴唇问欧阳若愚:“敢问先生,我们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死后就只能受尽折磨了吗?”
欧阳若愚冷着脸看这人一眼,淡淡道:“这倒也不一定,不过你们要想死后不遭报应,还得看你们接下来怎么做!”
所以蒙面人都在这一刻取下面具,缴械投降。
这些人纷纷跪在欧阳若愚周围,态度诚恳地请求:“请先生赐教!”
“赐教谈不上,不过在下倒是有些建议想告诉各位。”
紧接着,音如目瞪口呆地看着欧阳若愚对众多刺客分别把地狱十八层描述了一遍,每一层的待遇和形势他都说得绘声绘色。
那些刺客听得心如死灰,个个都苦着脸一副等死的模样。
末了,欧阳若愚才说:“你们这里大部分人都还年纪轻轻,只要从今日开始痛改前非,多做行善积德之事,佛祖定会念在你们有善心的份上,让你们将功折罪的!”
那些刺客听了,又猛地都满怀希望地露出微笑,随即跪地对欧阳若愚拜道:“多谢先生指教,我们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于是,这一行刺客扔了面具和长剑,一个个的回家去了。
隐在云端的凌骁和珺绾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凌骁不由眉毛一抖,惊道:“这样也可以?”
纵然凌骁和珺绾两个有法术的人,对付十个手持兵器的刺客,也断不可能不动一根手指头,单凭唇舌便击退诸多敌手。
珺绾顿时对欧阳若愚心生敬畏,同时也感到有些惭愧:“欧阳公子以佛法渡人,而我们却以暴治暴,说来的确惭愧!”
凌骁不服气道:“这个书呆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换了你我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像他一样喋喋不休。被他说动的人多半是受不了他唠唠叨叨,所以干脆投降算了!”
珺绾略一沉吟:“这倒也是,看来我们还是比较适合以暴治暴!”
话毕,珺绾和凌骁从云端降落,原本还对欧阳若愚百般崇拜着的音如,一见这两人这时才来,忍不住怒火中烧。
“喂!你们俩怎么现在才来啊?我们刚刚差点被杀了!还好庄主英明,否则我们就丢了性命了你们知不知道!”
音如叉着腰,凶神恶煞地对珺绾和凌骁骂道。
凌骁的目光直接跳过音如,看向欧阳若愚:“书呆子有你的啊!居然三言两语赶走了一群刺客!”
欧阳若愚谦虚地微笑之间,音如更加暴怒:“你们怎么知道庄主如何赶走了那波刺客?好啊你们,你们居然躲在一边袖手旁观!”
音如指了指珺绾,又指着凌骁大骂。
凌骁云淡风轻地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说:“就是袖手旁观了,你想怎么样?看你运气多好,也没受什么伤啊!”
音如的食指仍然顿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抖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欧阳若愚才对珺绾和凌骁说:“国后已经派人来阻拦我们寻找生死扇,看来这一路上定是困难重重。”
珺绾和凌骁却立刻脸色一沉,对欧阳若愚道出实情:“方才我们审问了一个蒙面人,他说他们是奉少祭司魏钦的旨意前来刺杀的。”
闻言,欧阳若愚清隽的脸上猛然浮现一抹沉重,他横眉轻颤,敛目道:“魏钦他不像是这种阴险小人。”
珺绾和凌骁也同样感到迷茫,却是音如听见珺绾的话后,顿时高声反驳:“一派胡言,少祭司他才不是这种人!”
凌骁对音如的话十分不以为然,摇了摇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音如挺直了腰板,白了凌骁一眼,又对欧阳若愚说:“庄主你别听他们俩胡说八道,我自幼在少祭司府长大,少祭司是个好人!”
以欧阳若愚这些年来对魏钦的了解,魏钦的确是个正人君子,在江左界内乱时,他执掌大权,却不曾谋反篡位。
在江左界多年灾荒里,他多次暗中帮助欧阳若愚接济灾民,而且频繁出入圣殿,向欧阳靖请命救灾,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小人呢?
若是他想杀了欧阳若愚,何须等到今日?
于是欧阳若愚深思许久,也对珺绾和凌骁说:“我看此事有些蹊跷,魏钦若是要杀了我,何必等到此时才动手?”
“早在我只身前去少祭司府时,他就可以杀了我,况且他若是为了楚妍才要杀我,当年我继位失败时他就可以动手。”
珺绾和凌骁想了想,觉得欧阳若愚的话不乏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