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周身的杂草矮了许多,雪儿登时大惊失色:“你是不是疯了?这是让我们藏身用的,你把它都吃了,我们不就暴露了吗?”
小白目光呆滞,思索片刻才觉得雪儿说的有礼,于是有气无力的点头:“那我不吃了。不过雪儿,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雪儿复勾下身子,忧心忡忡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惊觉这里的杂草根本遮不住身旁的小白,自己再怎么努力藏身也是白瞎。
于是索性站得笔直,低声告诉小白:“那****不曾发现吗?在山林间杀了一群野兔的白衣女子很像一个人!”
小白顿觉脊梁骨袭来一阵凉意,瑟瑟发抖道:“你的意思是,宫里有女鬼吗?”
雪儿终于发觉物种之间也是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的,譬如它和小白此刻的沟通简直毫无默契可言,甚至不在一个话题上。
“要是宫中有女鬼,我带你到这座宫外守着做什么?”雪儿气得咬牙,“那****在林间看见了,身上满是血迹的人正是阑珊。”
小白眼底晶亮,若有所思的揣摩许久,呼出一口气:“原来你们女子都是一样的,总是嫉妒比自己好看的人。”
说得津津有味的小白浑然不觉雪儿的神情已然紧绷,竟还滔滔不绝的往下说。
“先前老大也对阑珊客客气气的,后来想必是每日看见阑珊的美貌,心生嫉妒,所以对阑珊越发不客气起来。”
“所以我说啊,你们女子都是一副德性……”
话到此处,腿上便钻来一阵刺痛,是雪儿终于忍无可忍的对着小白的大腿吐出暗器,圆圆的眼睛里溢出凶残气息。
倘若谢晚早些寻到小白,听见这一席话,小白也同样死路一条。
一念及此,小白立刻识趣的闭上嘴巴,连痛都不敢呼出声。
“我好歹也是天宫神女,岂会嫉妒……”雪儿原想脱口而出凡夫俗子这个词,却蓦地想起肖喻川的模样。
由于肖喻川乃是上仙,自得道成仙之后便不常待在天宫,故而作为常驻天宫的思悦神女,雪儿对他了解甚微。
只是雪儿毕竟做过一回神女,故而看得出肖喻川与阑珊并非凡人。
“是吧?我都说了你是妒忌,如今自己也辩解不下去了吧?”小白自以为雪儿理亏,因而不知死活的补充几句。
雪儿抽动唇角,恶狠狠的瞪了小白一眼:“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嫉妒这个女人,她真的是杀害兽类的凶手!”
小白致命的缺点便是明知自己的话会惹来杀身之祸,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表达。
它冷哼一声:“哼,阑珊姑娘我是见过的,人家是秀美女子,一颦一笑皆带菊韵梅骨,哪儿像你这种粗俗的丫头……”
“死马,你是不是想死?”雪儿不知不觉间提高了音调。
雪儿一时失控,忽视了自己说话时是会发出吠叫的,于是很快,草丛边出现一曳雪白的裙摆。
小白同雪儿一并仰头,一双寒凉的眼睛如若冰霜,映在一狗一马眼里,寒意丛生。雪儿当即抖了一抖。
阑珊冷冷打量小白和雪儿片刻,认出小白是当日在重楼宫里拦住她去路的白马,也就是谢晚的坐骑。
于是凉薄的目光里荡漾丝丝涟漪,雪儿一眼瞧出那便是心机的神情,阑珊这个女子果然不如旁人想象中那般清高。
倘若她果真坚如寒梅,眼角又怎会泻出刀锋般锐利的寒意。
“你们是谢晚宫中的,躲在此处做什么?”阑珊语气凉凉,“快走吧,否则你们的主人又要来找我兴师问罪。”
雪儿眼珠转了几圈,忽然纵身飞向阑珊的手袖,本打算以此激怒阑珊,引她原形毕露。
不料不远处有人施法,雪儿未及阑珊手袖,便被法术击落。
肖喻川走到阑珊身旁,揽住阑珊的肩头,眼里满怀关切:“阑珊,你没事吧?”他的话语一贯温柔。
阑珊摇头,面上虽不动声色,却难掩她眼底的得意。
方才要拦住雪儿,她不是不可以自己动手。
肖喻川道行高深,幸而雪儿曾有上千年的法术,才不至于被他一掌打死,但难免在地上痛苦打滚,嚎叫连连。
小白见状,连忙挡在雪儿身前,本想踢踢腿让肖喻川见识见识自己的威力,奈何收腿时一不小心把雪儿踹飞……
当时的雪儿诚然有了自尽的念头。
肖喻川目及小白,认出这是谢晚身边的那匹白马,于是不由得横眉一跳,疑虑道:“这白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阑珊颔首,低言道:“想必是我近来又惹小晚不高兴,所以她派了坐骑前来捉弄捉弄我,师兄,总之这次没事就好。”
不远处有沙沙作响声,拨开花草大步行来的正是谢晚。
谢晚听力极佳,阑珊方才那几句陈述早已一字不落的落到谢晚耳朵里,故谢晚远远便大喊:“小白,又偷跑出来玩儿!”
肖喻川一怔,连忙不动声色地离阑珊远一些。
却不知这小小一个动静,也叫阑珊心里一紧,心如寒风席卷的草原,一望无际的绿洲瞬息之间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谢晚行至肖喻川身前,笑了笑:“肖大哥见怪了,我这匹马魔杖得很,总喜欢偷偷跑出门来偷看美人。”
说罢有意扫了阑珊一眼:“阑珊姑娘大可放心,我生来不喜欢被人捉弄,更不喜欢捉弄别人。倘若真到了不可收拾那一步,我也不至于派一匹马前来骚扰你。”
肖喻川眉眼间聚集的疑虑仍未消散,此刻却只能暂且搁置,扭头看阑珊一眼:“阑珊,你先回屋去吧!”
谢晚牵住小白时,乍地瞧见不远处匍匐在地上的雪儿正痛苦挣扎,立刻跑上前将雪儿抱起来:“雪儿,你怎么了?”
肖喻川早已靠过来,解释说:“抱歉小晚,方才这小狗差点咬了阑珊,我一时心急,不小心出手伤了它。”
话音刚落,肖喻川便开始动手替雪儿疗伤。
谢晚依稀能听见雪儿微弱的声音里充满抗拒,她说:“我不要他替我疗伤……”不过肖喻川已经施完了法。
“现在没事了。”肖喻川微微勾起唇畔,动了动衣袂。
谢晚讶然良久,比起雪儿为何要咬阑珊,她更好奇的是肖喻川何以出手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