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皱了皱眉头,让村长带着他们去叫门,尹倩跟着警察走两步,见我对着大槐树发呆,便折了回来说:“发现什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太干净了,一点怨气都没有,更何况是魂魄了。”
“是不是被牛头马面把魂魄带走了?”尹倩打了个寒战。
我看了看大槐树说:“槐树属阴性,可隐藏魂魄,况且这两个人被扒皮而死,怨气极重,魂魄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被带走,今天天气好,村子里其他地方没处躲藏,只能躲在槐树里面,但是这颗槐树也很干净,我连怨气都感觉不到。”
“走吧,这里阴森森的,好吓人,我们还是和大家一起吧!”尹倩紧紧挽着我的胳膊,神色惨白。
我晃了晃脑袋,被扒皮的人!这个画面想起来简直不寒而栗。我和尹倩前脚刚离开大槐树,验尸的警察和那个胆大的村民就跟了过来。
“太邪火了,全身上下的皮肉剥离的接口很均匀,就算在好的刀功也无法做到吧,毕竟人的身体是一个立体的,不是平摊的一块肉!”两个警察小声的嘀咕着,我和尹倩却听的清清楚楚,心惊胆战。
“更邪火的还有,两个被扒皮的人吊在树上,地上竟然没有一点血迹!”村民虽然胆大,说起这件事情也有些害怕。
“这没啥,可能是第二抛尸现场。”一个警察随口一说,但是说完便自言自语道,“那也不可能一点血迹也没有啊?”
尹倩已被吓的花容失色,在多点刺激,估计就会崩溃哭出来,我轻轻牵着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在。”
她木讷的点点头,然后缓缓侧脸看着我说:“可是,胖鸾,万一你老公和上次一样,姗姗来迟可怎么办?”
我失笑,看来上次并不是崔珏一个鬼心里有阴影,我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金刚菩提说:“你看,这是我老公给我的,用来防身的。”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菩提子?”尹倩鄙视的瞅了一眼,我撇了撇嘴角说:“这可是长在忘川河畔的哦,几百年结一子,我老公收集来送给我的,关键时刻用我的中指血做引,可以召唤阴兵来保护我。”
一口一个老公我叫的颇为顺口,尹倩鄙夷的瞅了我一眼说:“有老公的人,还大半夜和初恋去爬山看日出,崔珏的绿帽子戴的可真是怨。”
我哭笑不得,却发现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金刚菩提上了。
阳光下的金刚菩提似乎泛着微微光亮,我的解释更让它显得神秘起来,尹倩好奇的瞪大双眼,用手指戳了一下,在戳了一下,忽然脸色一紧,开始翻着自己的包。
“你干嘛?”我有些不解,她低着头,没有理我,继续在包里乱翻,她包里化妆品,镜子,钥匙一大堆,翻起来颇为费劲,良久,她面露忐忑,举着一把刮眉毛的刀片说:“找不到刀啊,这个眉刀可以用吗?”
我失笑问道:“用这个干嘛?你想给鬼魂修眉毛?”
她白了我一眼说:“关键时候,给你的中指放血啊!”
算计我!
说话间便来到刘冬雪的门口,一群村名簇拥着警察,村长站在门旁敲着门:“阿雪她阿爹,开开门啊,警察同志来了,想问电话。”
门那边无人应答,众人面面相觑,村长继续敲门,使出了更大的力气,将那道木门敲的咚咚作响。
“屋里有人吗?开开门!”一个警察开嗓喊到。
门那边依然鸦雀无声。
“好奇怪!”我皱了皱眉头,情不自禁的说。
众人皆好奇的看着我,吴契走过来问到:“怎么了?”
“刘冬雪家里不是应该喂养有鸡鸭吗?我记得上次来还听见有鸡的叫声,怎么今天这么安静,连鸡的叫声都没有了?”这个真的很奇怪,大白天的就算人能忍住不说话,鸡鸭这些家禽怎么可能忍住不发出声音呢?
听了我的话,大家都面露恐惧,村长已经组织人开始撞门,咚咚的撞门声夹杂着众人的吆喝声,沉重的木门终于坚持不住,应声而开。
一股冷风从院子里席卷出来,夹杂着几片枯叶,落到撞门的几个人身上,我眉头一紧,今日天气十分暖和,这股阴风,有点来的莫名其妙。
在警察的带领下,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进空无一个生物的院落,喂养的鸡鸭早已不知去向,刚刚翻新的砖瓦房显得空空荡荡,十分的萧索。
我们人虽然众多,但是站在这个院落里,气氛仍然有些诡异,我瞄了一眼众人,发现大家都神色紧张。
“刘叔,你在家吗?”吴契突然出声,吓的尹倩哇的一声尖叫,整个人黏上了我。
我郁闷的瞅了一眼吴契,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众人也都是有些心有余悸的叹口气,一个警察咳嗽了一声说:“看来屋里没人,咱们分开在几个房间里面找找吧?”
众人领命,为了驱赶内心的害怕,纷纷开始高声交谈。
我跟着几个警察慢慢靠近柴房,昏暗的柴房门窗紧闭,开口本来就小的窗户,还被报纸厚厚的糊了一层,刘冬雪在里面,也不知道闷不闷的慌。
一个警察慢慢伸手正欲推开门,忽然一旁的尹倩突然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呀!”吓的我的心突突直跳,我们回头看着她,发现她一脸的惊恐,手指指着右边的角落。
心里愈发的恐惧,我缓缓回头,只见角落的走廊上,挂满了鸡鸭的尸体,和那些死人的现场一样,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这不是人干的吧!”有村民听见尖叫,场面的诡异让他情不自禁的爆了粗口。
“就是黄皮子,也没办法将血喝的一滴不剩啊。”另外一个村民接着话题,因为害怕,他的声音颤抖着。
“这里面有人!”正当我们注意力放在鸡鸭的尸体上的时候,一个警察推开了柴房的门。
我们循声望去,昏暗阴冷的柴房,一个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衫,躺在柴垛上,奄奄一息,浑身也是鲜血淋漓,仿佛被一盆鲜血从头淋到了脚,已经看不清五官和身上衣服的模样。
“冬雪!”我和尹倩呼吸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子,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柴垛有一人多高,我和尹倩倚着柴垛,踮起脚尖,才勉强伸手够到刘冬雪低垂的鲜血淋漓的手,捏着她的手腕,轻轻的拉了拉她,我早已泪流满面。
尹倩也是泣不成声:“小雪,你这是怎么了?”
刘冬雪的手还有温度,近距离的透过脸上的鲜血,我还可以看见她微微煽动的睫毛,扭头,我对着外面观望的人大喊道:“快救救她,她还活着!”
一时间屋里屋外乱作一团。
坐在警车上,看着躺在简易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刘冬雪,我和尹倩抱头痛哭。一旁的吴契沉默不语,不时的给我们递来纸巾。
一路上颠簸到镇上的派出所,已有120等在门口,我们随着刘冬雪被转移到120上,警察留下我们三个的电话嘱咐我们不要关机,案件可能要归并到市内学生死亡的案件一起,到时候可能要传唤我们去做记录。
我们坐上120,看着两个小护士手忙脚乱的给刘冬雪清理出手臂,输液。身旁有了医生,我和尹倩都平静了许多。
在刘冬雪的房子里并没有找到刘冬雪的父母,派出所的警察给出的猜测有两种,一是刘冬雪父母是杀人凶手,现在已经潜逃,二是刘冬雪父母就是被害人,那两句被剥皮的尸体就是他们俩。
一切只能等DNA检测出来,才能下定论。可怜的冬雪,她到底经历些什么啊!
“咦?”正在给冬雪检查身体的小护士忽然惊讶的叫了一声。
我们看向她,她不好意思的朝我们笑了笑,低着头继续检查起来。120在路上开的飞快,我们都心事重重,也不觉得路途遥远,颠簸。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市中心医院。
刘冬雪被推进急救室,闻讯赶来的同学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实在是心力交瘁,我们静静的坐满了整个走廊,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急诊室的门便推开了,一群医生推着刘冬雪走了出来,满脸疑惑。我们围上去询问情况。其中一个医生问道:“谁第一个发现患者的?”
我和尹倩一起举起来手,医生问道:“你们第一次见她,她就这样了?”
我们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那就奇怪了!”医生一脸的莫名其妙说,“患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身体各项指标也很完整。”
在场的人都十分震惊,走廊上顿时议论纷纷,我有些哭笑不得说:“她明明昏睡不醒,而且刚才的血?那么多,你们?”
“说来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患者浑身是血,可是没有伤口,看上去像是昏迷不醒,但是检查各项指标后,竟然发现,她是睡着了!”
睡着了!我的世界观简直被颠覆,医生叹口气说:“你们将她推到病房,身旁不许离开人,好好观察一晚上。她身上的血我们已经取样,送去化验。明天也许就有结果了。”
我们推着被清理干净血迹的刘冬雪,将她挪送到病房,病床上的她,脸色红晕,呼吸平稳,一点也不像是受伤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契招呼其他同学都回去,然后问道:“你们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我和尹倩摇头拒绝,这个情况,回去了也没办法睡着,吴契说:“要不你们俩先休息一下,我守着,等我累了,再叫你们换班?”
三个人都熬着也确实不是办法,我便让尹倩先在旁边的病床上睡一下,我和吴契守着。
呆坐在安静的病房里,医院阴冷的气息让我浑身难受,吴契见我浑身发抖,将羽绒服脱掉,披在我的肩膀上。
我刚想推辞,他笑着说:“别逞强,都冻的嘴唇发紫了。”
很想告诉他,我不是冷,只是眼前绕来绕去的鬼魂,让我有些害怕,但是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默认了。
他静静的坐在我的旁边,我有些落寞。原来长大的代价便是你我心意如初,却再也没有了共同话题。
诚然,我和他注定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小娘娘……”一个脸色苍白的男鬼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懒得理他,吴契在身边,我也不能理他。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男鬼不依不挠,“我这辈子没有做多少好事,不敢去崔判官那里,你能不能帮我在崔判官那里说说好话?”
现在大多数的鬼魂没事是不敢招惹我的,这个男鬼打定主意想从我这里走后门,所以一直在我面前忽明忽暗,扰乱我的平静。
我眉头微皱,依然装作看不见他,他心有不甘,低头慢慢的将脸朝我面前凑过来,张着血盆大口,腥味扑鼻,我一个不妨,吓的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