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离无奈的笑着,满脸的宠溺:“你去别处玩会儿,我和小娘娘说会儿话。”
小宝听话的跳到别处,许久未见黍离,上一次还是在奈何桥上面和无相对峙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他站在回望船上。
“小娘娘,好久不见。”黍离微笑着面对着我,目光却落在我的肚子上。
情不自禁的,随着他的目光,我的双手附上了小腹,感受到里面一直尽情撒欢的小妖王说:“嗯嗯,好久不见。”
“崔珏这是给你找了个好差事呀!”我笑着看着远处在忘川河边玩耍的小宝。
“反正我整天也没什么事情。”黍离的目光在落到小宝身上的时候,瞬间温柔四溢。
也许男人到一定的年纪,对孩子总是有一种难解的情愫吧。
“那天的事情,小娘娘你不要在意。”黍离忽然开口说道,眼中闪着些许内疚。我这才明白,他见到我一直有些陌生的原因。
我笑道:“没有介意啦,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崔珏好,其实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选择。崔珏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很幸运。”
“是吗?”黍离笑容里透着苦涩,“那日之后,崔珏便在也没有来看过我们,偶尔在奈何桥上遇见,他也是视而不见,我知道他心里是怪我们的,那一日当无相和子音拦在你们面前的时候,我从他眼里看见了杀气,他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们,那是第一次。”
我诧异不已,那日过后,因为小妖王的突然到来,以及公司的许多事情,让我压根忘记了无相和子音拦住我的这件事情。
“小娘娘……”
“叫我青鸾!”我打断他,黍离无奈的笑了笑说:“青鸾,崔珏是真的爱你。”
“这个我知道。”我点头承认,这个我当然知道了。
“可是子音也是真的爱崔珏,无相也是真的爱子音,所以……还希望你不要怪子音。”黍离尽量说的很委婉。
而我也终于明白,他们到现在都认为,崔珏心里对他们的怪罪,是因为我不能释怀。我不禁有些恼怒,这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么?
“黍离,你误会了,那日的事情,我并没有想过去责怪子音和无相,那一日就算他们不拦着我,我也不会抛却崔珏,自己跑去还阳,再说,我现在心思都在小妖王身上,也并没有想过其他些什么。至于你们和崔珏现在的处境,我觉得还需要你们私底下自己好好处理。”我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波动,此刻小妖王也在我的肚子里翻腾的更加厉害。
黍离眉目有些暗淡,他垂下头,似乎并不想反驳我,人和鬼都一样,一旦出现了矛盾,首先想到的都是外因,直到排除了所有外因,才会去考虑是不是他们自身的错误。
所以崔珏对他们的冷漠,让他们最能接受的便是我这个外人的枕头风影响了崔珏,但是他们却从未想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老婆孩子差点被人害死,哪怕对方是亲兄弟,恐怕也难以原谅。
话我没有多说,因为我说的再多,对他们来说都只是巧言善辩而已。
瞬间觉得很是无味,我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忘川河传来小孩子的惊哭声,我回头望去,只见河间一个正遭受折磨的鬼魂,正将小宝朝河中心拉去。
我大惊失色,却见黍离二话不说,飞奔过去,一头扎进腥味翻滚的忘川河水。
“黍离!”我大声呼喊,声音却被翻滚着阴风吹散,脚下是翻滚的河水,迎面是凄冷的阴风,忘川河里到处是遭受折磨翻滚的鬼魂。
黍离和小宝就这样被拖进滚滚地狱般的河水里,再也没有路面。
我心里发慌,看着河里狰狞的一幕,无论如何也不敢跳下去,内心挣扎了许久,我才想起一直跟着我的鬼婢,她此刻正远远的站在奈何桥下,敛声屏气,似乎并未看到刚才的一幕。
我连忙跑过去,累的气喘吁吁的简单将刚才的事情描述了一番,她瞪着双眼说:“跳下忘川河,恐怕会凶多吉少。”
“我知道!”我哭笑不得说,“所以,你快些去叫崔珏,或者牛头,马面,钟馗,都可以!”
“哦哦,我知道了,”鬼婢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儿的离开。
我继续站在岸边,看着翻滚的河水,试着叫喊了几声,良久,却人未见任何救兵过来,然而我良心所受的煎熬,却愈发沉重。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在心里问道:“小妖王,可以吗?我们可以下去吗?”
然而刚才一直欢腾的小妖王,此刻却十分的平静,看样子是累了。
我顿时手无足措起来,脑海中想着黍离和小宝遭受折磨的样子,别说里面的蛇虫了,还有那么多的狠戾的鬼魂。
一想起来我便不寒而栗,更何况身在其中的黍离和小宝呢!
思忖良久,我决定下去救他们,心里暗暗的嘱咐着小妖王,关键时刻一定要记得救娘亲啊,一边试着朝河面走去。
就在我的脚要接触到河水的那一刻,忽然一个半人多高的水花溅起,一个庞大的身影一下子杵到我的面前,腥味扑鼻的河水瞬间从我的头顶淋了下来。
我吓的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
“青鸾,带小宝去找无相!”黍离的声音透过水花穿了过来,话音刚落,一个重物便透过水花,被扔到我的怀里。
我抱着小宝,黍离再次落入忘川河中,我看着依旧翻滚着的河面,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河面不时有遭受折磨的鬼魂扑腾过来,想要拉扯我和小宝,却都因为惧怕我肚子里的小妖王而作罢。
而此刻我怀里的小宝,浑身布满了伤口,伤口上面皮肉翻滚,没有血迹,却被河水浸泡的肿胀发黑。
小鬼头,奄奄一息,偶尔传来的呻吟,也是一声比一声的微弱。我抱着他,慌乱中跳上了回望船,没有黍离驾驭的回望船,又没有船桨,我根本无法驱动。
船的四周,不时有鬼魂爬上来,却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下去,发出的哀嚎声,打斗声,夹杂在腥风中,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紧紧搂着小鬼头,无助的坐在船上,船的周围越来越多的鬼魂游了过来,此刻的回望船似乎立在风口浪尖上一样,船身剧烈的摇摆着,眼看就要倾覆。
忽然一个红色的影子踏着腥风从河面略过,落在船头,刚才还宛如水面飘扬的树叶的回望船,瞬间沉稳了下来。立在翻滚的江面上,如履平地。
“老公!”我看着船头长身而立的崔珏,泪如雨下。
“鸾鸾,你没事吧!”崔珏弯腰将我扶起,看着我紧紧搂着的小宝,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指着忘川河说:“黍离还在下面!”
崔珏眉头紧锁,怒喝一声:“他不要命了!”
说完,他右手一挥,一股幽蓝色的剑气直指江面,与魑魅魍魉相触的一瞬间,发出蓝色的刺眼光束。
“黍离,出来!”
崔珏的声音浑厚有力,穿透在忘川河面上,竟将那些鬼魂和蛇虫,纷纷震退。一瞬间便恢复平静的河面,黍离缓缓的浮了上来。
往日优雅的蓝色衣袍,此刻变的褴褛不堪,浑身的伤口虽然比小宝的要好一些,却也是纵横交错,看上去触目惊心。
崔珏飞身将他捞了上来,驱动着回望船,顷刻便到了阴司街的码头。
已有鬼差见到是崔珏,远远的便迎了上来,崔珏接过我怀里的小鬼头,扔给鬼差说:“把这个小鬼,还有黍离,送到无相医馆。”
我正欲跟上去,崔珏却一把拉住我,眉目微挑说:“我们回家。”
“啊,小宝,还……”我有些不情愿,心里很是挂念黍离和小宝的伤势。
“回家!”崔珏不置可否。
我正犹豫着,忽然身后响起了子音的声音:“崔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