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御辰的意识半清醒半糊涂,听得到墨羲诚的喊声,但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墨羲诚环顾四周,也认不得是哪里的山川。焦急之余,忽然听到有沉闷的脚步声。
循声而去,发现一只大黑猫窜出山林,墨羲诚眼睛一亮:“黑威!”
之后,黑威又带着二人穿过几片山林,奔上了一座高山。
从山顶往下望,只见碧水一潭,水榭一座,露天的平台上有位蓝衣女子。原来已经到了乌云寨!
黑威跃入湖中,溅起的水花惊走周围的鱼群,背部却并不沾水,踩着水把两人驼到岸边。
蓝衣女子被黑威落入湖中的声音惊到,转头来看,眼中布满星辰,正是乌云寨寨主狄代云!
见到墨羲诚和南宫御辰被黑威带回来,快步跑过去查看情况。“墨公子,常公子!”
黑威卧在河边,使背上的两人能轻松下到地面。墨羲诚很容易跳下来,回头去看,发现南宫御辰已经陷入了昏迷,只好把他小心从黑威背上拖下来。
“墨公子,常公子,你们回来了!”狄代云跑到了墨羲诚面前,看到他安然无恙,心里庆幸,放下了压着很久的石头。
转眼看到他扶着的南宫御辰,眉头一皱,庆幸的神情消散几分。“这……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墨羲诚摇摇头。“还请代云小姐快些安排给常大哥治伤。”
狄代云郑重地点头。“墨公子请放心,常公子是我乌云寨的朋友,定当会全力救治!”
回头看,只见羊叔和熊叔已经走了过来,或许是感应到有人受伤。于是吩咐道:“羊叔,请快带常公子去治伤!”
熊叔接过南宫御辰,羊叔对两人道:“大小姐,墨公子请放心,乌云寨的朋友,羊成必然全力救治!”说罢便领着熊叔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狄代云转身瞧着眼前这人,觉得心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一种莫名的悸动,眼眸里的星辰都灿烂了许多。
黑威已经走到一边去抖落被毛上的水珠了,岸边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身影。狄代云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把玩着手指,望着湖面跃出的小鱼,踌躇了许久。
墨羲诚却并未注意她,目送羊叔和熊叔的身影进入湖边柳林后,目光抬至了天空,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狄代云忽然发现他两手空空,于是问:“墨公子,我送你的扇子呢?”
墨羲诚思绪被打断,低头正对满眼的星光,不自禁地心动。呆了一下,然后取出怀中的扇子,展开给狄代云看。
“在这儿呢,我怕打湿,所以收起来了。”
狄代云瞧着扇面的那个云字,并未有半点湿痕。对他说到:“这把扇子水火不侵,百尘不染,墨公子倒不必如此小心。只要……只要别弄丢就好了。”
发现自己不经意透露了感情,狄代云不好意思再跟他相对,沿着湖边闲步行走。
提起这把扇子,墨羲诚回想起夏白夜的话,低眼看了看扇面,似乎明白点什么,跟了上去。
偶然瞟到黑威又在盯着扇子看,于是问狄代云。“那个……代云,黑威看起来好像很在意这把扇子,这是怎么回事?”
狄代云踏着湖边的小路,满腹心事答道:“黑威对我爹很忠心,它那么在意,可能是那把扇子上有我爹的气息。要不然,也许是把你当成我爹了。”
“啊?”墨羲诚回头看,发现黑威已经离开了,又复回头,觉得狄代云刚刚说话的语气很低落。于是试着问:“代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狄代云停下脚步,回过身望着他,莞尔一笑。道:“你能给我添什么麻烦?”
墨羲诚无言相答,沉默一会儿说到:“此次我潜入缥缈宗救出常大哥,又放出被他们关押的水麒麟把缥缈宗大闹一通。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会不会善罢甘休!相信很快便会查出我的下落。”
“乌云寨虽是玄界第一妖寨,但毕竟是在人界的地盘上。而缥缈宗是人界最大的修仙门派,若是他们联合其他修仙门派发兵乌云寨,恐怕……”墨羲诚摇摇头,没有再往下说。
狄代云却毫不在意,轻笑一声,继续沿着湖边走。“墨公子何须担心!我狄代云再怎么也是魔尊的女儿,就缥缈宗那三个老头,单打独挑没一个是我的对手!”
“况且——我乌云寨还有十万妖兵呢!不怕死的就尽管来试试!”忽然话锋一转,转身问墨羲诚:“墨公子就这样看不起我乌云寨吗?”
“不不不……不是……”墨羲诚连连摆手,连声解释。“代云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担心……不是担心……呃……那个,你不是说从未见过什么十万妖兵吗?”
狄代云神秘一笑,信心满满。“你觉得呢?”
墨羲诚注视着她的眼睛,没有看出一丝的怯意,看来她真的知道十万妖兵的秘密了。
不过,那又是什么呢?
狄代云目光下垂,打量了一眼他的穿着,问:“你修仙了?”
“这个只是权宜之计,总不能拜了师什么也不学吧!”墨羲诚答着,想用扇子挠挠头,但刚抬起手便立马放下了。向狄代云赔礼道:“对不起,代云,我也不想的……”
狄代云问:“为什么要道歉呢?”
墨羲诚答:“因为我毕竟是修仙者,而这里是你们妖的地盘,我以为你会生气……”
狄代云听到他是为这件事道歉,不禁笑出了声,她对这事并不在意。说到:“你的常大哥不也是修仙者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狄代云转过身去,漫步行走。又问:“为什么你那么在意我的意思呢?我们认识也没多久吧!”
“因为……”该怎么说呢?墨羲诚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答道:“因为你救过我的命,从某种方面面来说,我这条命已经算你的了。所以我不想做违逆你意思的事……”
狄代云走在前面,听了他这个解释,嘴角一勾。说到:“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仙还是魔,我不喜欢分得太清楚。在我眼里,有仁有义的是好人,不仁不义的便是坏人!”
“好人,我狄代云和他做朋友,坏人么,他没机会踏上这里。所以,无论你是不是仙,做个好人就行了!”
墨羲诚轻摇着扇子,暗暗点头,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今日的天气不怎么好,白云密布,透不出一丝阳光。
山风徐徐,荡漾着湖面,水草也为之摇曳。
“那么,你今后打算怎么做?继续修仙吗?”狄代云忽然问。
“不,不修了!”墨羲诚一口否定。“我从来都没想修什么仙,这次若不是为了救常大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触碰仙道的。所以,修仙这条路,还是就此打住好了。”
“那还真是可惜呢!”狄代云惋惜道:“以你绝世仙脉的特性,将来必定会成为真正的仙的。”
“可是代云你不是也没修仙吗?”
狄代云笑道:“我当然不能修仙了,我可是魔诶!”
墨羲诚点点头,又道:“有什么关系呢?就如你刚刚所说,三界九境,佛仙神道人鬼妖精魔,分得再详细,也不过是好人和坏人的区别罢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去修什么仙,成什么神呢?做一个好人不就可以了?”
狄代云赞许地点头,又抬头问:“那么,如果一定要你修炼的话,修仙和修魔,你选哪一个?”
墨羲诚以为这只是她玩笑般的一个问题,但低下目光却发现她问得很认真,于是便也很仔细地思考。
“嗯……”认真思索后,墨羲诚的面色略显沉重。答道:“如果非要修炼的话,我宁愿修魔!”狄代云心中一喜,又听他说到:“不过那种情况是不可能的,我墨羲诚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逼我做!”
狄代云只听了前半句,那是她想要的回答,有这一句足矣!
心情一下欢愉了许多,对墨羲诚道:“墨公子,你潜入缥缈宗后怎么样了?能跟我讲讲吗?”
“唉,一言难尽,简直糟透了!”略略想起之前的经历,墨羲诚便叹口气,收了扇子。“找个地方慢慢跟你说吧!”
两人坐到湖边的草地上,墨羲诚细细讲出了这七天里,他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初入山门便被弟子嘲笑,拜做门下空无一人的夏白夜的弟子,被号称缥缈宗最强弟子的凌云威吓,遭受其他弟子欺凌却不得不忍……
狄代云仔细听着,听得心里隐隐作痛,柳眉倒竖,拳头捏地紧紧的,手心里尽是汗。
“……水麒麟帮我们躲过了凌云的攻击,带我们逃出灵台山。但它的妖力刚恢复,还不太平稳,必须尽快回到北方幽潭。所以,在一处山谷里把我们放下了。再之后,黑威就来了。”
狄代云若有所思地点头,后边水麒麟水漫灵台山的事情让她心里轻松了不少。“怪不得黑威会突然离开寨子呢,原来是特地去接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