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再见墨羲诚的这副模样,狄代云忽然就笑出了声。“墨公子,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开口都是礼呢?我没那么可怕吧!”
“呃……”怎么解释呢?说我遇到喜欢的女孩都这样?那不是更轻薄了!“代云小姐说笑了,我自小出生富贵人家,礼貌这些都已成了习惯。我对常大哥也经常是尊称的!”
“话说回来,你明明比他更年长吧?为什么你要叫他大哥?”狄代云收拢笑声,饶有兴趣地问。
听到这个问题,墨羲诚忽然一下郑重起来。答道:“这个其实很简单,我跟他做兄弟是因为他有值得我佩服和学习的地方,和他的年岁并无关。严格按照礼数来说,我该称他老师才是!所以,我叫他大哥不足为过。”
“好吧。”狄代云点点头。“不过以后跟我说话就别加什么尊称了,直接叫我代云就好。”
“那怎么行!”墨羲诚听到这两个字,又想起梦里对狄代云的称呼,不由得心中一跳。
狄代云倒觉着无所谓,转身又趴在围栏上看风景。“你不是说感谢我吗,这就算是了。”
此时已经下午,温黄的光芒斜射入亭子,照在狄代云衣服上,迁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从狄代云那里回来已经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每片云朵都照得金黄,晚霞十分壮丽。
回到景逸阁,墨羲诚又发现黑威坐在石峰边,这好像是它的习惯。看了看左手的伤势,又想起羊叔告诉他的事,收起扇子向它走过去。
照例坐在它旁边,这次靠得近一些,几乎就是靠着。已经知道它不会对自己下手,又何必要害怕呢?
“黑威兄,谢谢你把我唤醒。”墨羲诚举着左手对黑威说道。“不过这方法还真是挺疼呢!”
黑威偏头看了眼他手腕缠着的白布,上边还透着一点血迹。他咬得并不深,以羊叔的医术,一两天就能痊愈。又转眼看了眼他手中的扇子,它似乎很在意这个。
这一回墨羲诚注意到了,特意把扇子递向它。“你是在看这个吗?你很喜欢这个?”
黑威眼睛一斜,瞟着他手里的扇子,迟迟不肯移开目光,前爪微微抬了几次又都放下。
墨羲诚不着急,就那么举着扇子给它看,虽然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意思。突然,黑威扭头跳进了石峰下的幽潭,墨羲诚只看到一条黑影钻进了水底。
“黑威兄,你没事吧?”墨羲诚朝着下面大喊,声音还没接触水面便被水声掩盖。
黑威是会水的,并不用担心它的安全,但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把扇子难道有故事?
墨羲诚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什么也看不出来。便瞧了会夕阳,然后回景阁休息了。
第二日黎明时分,南宫御辰终于醒来。扶着脑袋,随眼瞧了下周围的环境,头晕目眩地什么也看不清。
脑子里昏昏沉沉,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依稀辩着道路,扶着身边的东西离开医楼。
大概是太早的缘故,门口没有妖兵把守,也没撞见有药童。天边才刚刚放出光亮,一切的事物都灰蒙蒙地看不清,不过湖面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也不管踩的是不是路,淌着草林就往湖边走,周围的山峰黑糊糊一片,倒映在水面也是模模糊糊。
来到了湖边,一手撑着旁边的柳树,一手还扶着脑袋。看着眼前白光灿灿的湖面,“噗通”一声,栽进了河里。
片刻后,一个人影浮出水面,仰躺着飘在湖里。早晨的湖水温度很低,冰凉冰凉的,不过南宫御辰需要的正是这个。
天边的那一缕晨曦扩展很快,不足半个时辰就将天空完全点亮。
狄代云很早就已经醒来,或者说根本一夜未眠,眼睛一合便是白日在梦境里的情形。看着天空放亮,干脆不睡了,整理衣着来到露天的平台享受清晨的爽朗。
“那个墨公子,到底为什么对我的执念那么深呢?差点死掉都还不愿醒来,还好有黑威帮助。”瞧着景逸阁的方向,不自觉地又想起那些事来。
一转头瞥见湖面有个黑影。“是黑威?”狄代云打量了一眼,又摇头。“不对,黑威从不到这片湖来。那会是什么?”
黑影逐渐变大,像是在往这边飘来,狄代云也不急着知道真相,干脆坐在平台边,等着那个黑影飘过来。
越来越近,狄代云发现有点不对,招呼水中游鱼把黑影推过来。一群密密麻麻的大小鱼儿如蜂群般聚在一起,往黑影快速游去,接着就看到黑影快速移动起来。
等到了跟前,狄代云傻眼了。“这……这不是那位常公子吗?怎么掉到湖里去了。”
看了看天色,这时候基本上是没有人声,狄代云也不想大清早的就去打扰别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救人要紧,先把南宫御辰拖上岸,再用法术检查一下,确认没问题后便坐在一旁好奇地盯着。
南宫御辰全身湿透,被水浸了个整,拖上平台时,身体下立即聚起一条小河。
“这个常公子脑袋没事吧,难不成想留在梦里没得逞,又跑出来投湖自尽?哈哈……”狄代云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笑喷,不过至少证明他没寻死。
看着湿漉漉的地板,又看看水淋淋的南宫御辰,实在觉得不舒服,素手一挥,整个都干透了。
似乎是感觉不到冰凉,南宫御辰忽然睁开了眼。
“哎,你醒啦?”狄代云站起来。
南宫御辰起身扫了一眼环境,又看向狄代云。“这是什么地方?你是——”顿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妖!”
翻身起来想拔剑,却发现剑匣并不在身上。“遭了,我的剑匣呢?”
迅速回想,只记得昏迷前飞在空中,然后醒来就看到眼前的人。模模糊糊记得从什么房间里出来过,然后感觉很凉爽,于是又睡着了。
狄代云对他的反应很无趣,不躲不闪,直接走到他面前。“你跟你兄弟的态度差别怎么这么大?是妖怎么了?是妖就不该救你吗?是妖就一定要斩杀吗?”
“我……”南宫御辰没有兵器在身,赤手空拳地使用法术胜算实在太小,只能随着狄代云的逼近一步步后退,很快便踩到边缘。
“退啊,接着退,这回我保证不救你!”狄代云依旧步步紧逼,看起来真要把他重新逼进湖里才罢休。
南宫御辰回头看了眼湖水,真的一跟头扎进了水里。
“哎~喂!”狄代云没阻止成,趴在边缘往下看,却见南宫御辰好端端站在一把水剑上面。想想也是,他是修仙者,怎么可能真的一头扎进水里。
狄代云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墨公子介绍时,没说他还有这么一根筋的时候啊!
右手一挥,南宫御辰脚下的水剑脱离了他的控制,与湖水融为一体,而他自己也泡在了水里。
“你就在这水里冷静一会吧,我找你兄弟来跟你解释。”狄代云转身便上了岸,不再管水里的南宫御辰。
南宫御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想着她刚刚说过的话。“兄弟?墨兄弟也在这里?”
过了没多久,狄代云果然把墨羲诚找来了。远远的就朝自己喊:“常大哥!”
看到墨羲诚在这,南宫御辰稍稍放了心,御剑飞到水边。
“常大哥,你可终于醒了。”
“墨兄弟,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南宫御辰问。
“这里是乌云寨,这位是寨主狄代云小姐。”墨羲诚指着狄代云对他说到。“两天前你在锦江城受伤,是她救了我们!”
墨羲诚的话他还是相信的,既然墨兄弟都相信她,那她应该不会是坏人。南宫御辰记得掌门所说的仙魔不两立,也记得知恩图报,于是拱手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今后代云小姐若是有用得着常毅的地方,只管吩咐一声,常毅定当鼎力而为!”
狄代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先前的误会都在这一句感谢中化为乌有。回礼道:“常公子客气了,我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举手之劳,无需回报。”又对墨羲诚说到:“既然常公子已醒,就请墨公子带他到景逸阁住下吧!”
住下?南宫御辰忙打断。“多谢代云小姐的好意!只是常毅有重任在身,不方便多停留。既然我伤势已痊愈,便不再多打扰了!”
狄代云听了不以为然,对他说到:“你的事,墨公子和我说过。想要报仇,前提是自己得足够强大。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能做什么?”
南宫御辰不语,瞧着脚下的一株小草,她说的没有错。
见他不吭声,狄代云暗里叹口气,又对墨羲诚说到:“墨公子,你是他兄弟,好好劝劝他吧!”
目送走狄代云,南宫御辰的神色有些复杂,不知该如何决断。
墨羲诚拍拍他的肩膀,说到:“常大哥,你自己的状况你自己最清楚,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无以对抗巨神堂!以送死的方式去复仇,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南宫御辰悲愤地叹气,说到:“师兄弟们惨死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如何能坐的住!”
“但若是复仇未果反成仁,你的师兄弟们不是更失望?”墨羲诚反问,见他不说话,又劝说道:“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在这里修养,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复仇啊!”
经过墨羲诚的一番劝说后,南宫御辰最终同意留在乌云寨,待法力完全恢复后,再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