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一大早沛心就打电话来约我下午去打球,我看了眼旁边的聂少川,为难地表示已经先和他商量好要去看画展,只能改天。沛心想了想,说不如叫上季坤大家一起去,反正我蜜月回来之后我们还没见过面,她正好想哪天请我和聂少川吃个饭,不如就在今天。对此,我没有表示异议。
一行人在画廊里待到即将关门才徐徐而出,沛心提议去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说是Jason拿清白作保强烈推荐她去那里尝尝,Jason连清白都豁出去了,想来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事实也确实不差,不仅不差,还很不错。仿法国中世纪古堡的内部装修,精细的木雕,优美的壁画,古典的吊灯,悦耳的钢琴和震撼的现场演奏,无不彰显着法式的高贵奢华与极致风情。
沛心不禁赞叹:“这里的氛围简直太棒了,Jason果然没有骗我。”
我说:“你那里也不错啊,清新淡雅,很适合年轻情侣。这里虽然高贵奢华古典气息浓郁,但可不是一般的什么工薪阶层和白领敢踏进来的地方。”在这里一餐下来的基本消费,足以抵得上很多白领一年的薪资,对于不少还停留在房子问题上的人来说,这已经不是奢侈,而是奢靡。
她颔首表示赞同,然后看向聂少川:“听说富通在国外也有投资高端餐饮,这个岂不是暴利行业?”
聂少川笑笑:“暴利倒算不上,不过相比中低端,盈利确实会高一些。”
我看她一眼:“你对这个感兴趣?”
她摇摇头:“只是好奇,你知道的,我开餐厅只是为了兴趣,并不是事业。现在的餐厅就是我一直追求的样子,有这个我已经满足了。”
我笑着调侃:“兴趣满足了,那爱好呢?”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季坤:“也满足了?”
沛心的脸红了红,问聂少川:“你老婆这么喜欢揶揄人,你都不管的吗?”
聂少川挑了挑眉:“为什么要管?她又不揶揄我。”
沛心闻言,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季坤看着她:“他们两个谁都不是省油的灯,铁齿铜牙,你跟他们比,又怎么会赢得了。”
我说:“还没结婚就帮着女朋友对抗老板,是否应该想一下后果。”
季坤看我一眼:“我的老板肚量可没这么小,我相信她绝对公私分明。”
沛心接上话:“我相信你的相信。”转向我:“是吧?”
此时侍者正好来上主菜,等他一一放好离开后,我说:“我觉得你们俩都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问聂少川:“你觉得呢?”
他开始置身事外:“不要拉上我,我只想旁观。”
沛心笑嘻嘻看着他:“我觉得他才是。”说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我:“亦文和秋瓷分手了吗?”
季坤看她一眼。
“为什么这么问?”我放下手中的刀叉。
她说:“昨天在街上碰到秋瓷,看她脸色很不好,一问说是和亦文分手了,问她什么原因也没说就匆匆走了。”
我淡淡地说:“听亦文提过是分手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大概性格不合吧。”话锋一转:“对了你不是说想去普罗旺斯吗?这会儿的薰衣草开得最好,去年就听你说想去,可惜当时已经过了花期,今年这时候刚好。”说完补充一句:“如果想要双宿双栖的话,我还可以考虑免费赠送个年假。”
沛心的眼里难掩欣喜:“真的?”转头看着季坤,谁知季坤却说:“对不起,我手上还有个重要的项目必须亲自处理,这次恐怕不行。”眼见她有些失望,顿了顿,又说:“实在不行你可以先过去,我争取尽早处理完再过去找你。”
沛心的脸上立刻由阴转晴,高兴地嗯了声。
我垂下眼睑,淡笑着切开面前的鹅肝。
星期一早上十点,大剧院投标结果正式公布,创远和江东中标。这次投标的对手个个都实力雄厚得可怕,最后居然让他们中标,看来陆静芸和顾御成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做生意本来就有输有赢,投标失败很正常,但这次这个项目是和富通一起合作的,没拿下来,始终觉得有些遗憾和过意不去,所以一整天心里都有些郁闷。
加班到晚上九点才离开,公司的人都走光了,连季坤也不在。以前不管我工作到多晚,季坤都会一直在这里,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和香醇的咖啡,两人一起吃完又各自忙碌,直到把所有事情做完再送我回家。现在他有了沛心,已经不再只是中盛的员工,还是一个女人的男友,所以以前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刚踏出电梯就闻到一阵扑鼻清香,绕过玄关一看,一个男人正穿着白色的围裙在开放式的厨房挥刀扬铲,一派洒脱。****手斜倚在墙上,挑眉饶富兴味地说:“这位先生,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有钱有颜还品优体健,当真难得。”
聂少川回头笑看我一眼:“回来了?”
我走过去,伸长脖子瞟了眼锅里:“这么晚还做东西吃,煮什么呢?”
他微微侧身方便我近看:“觉得肚子饿了,就来做碗面条。”拿起漏勺将锅里的面条弄起来再分别倒入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空碗,然后放上焯过的菠菜,最后加入事先做好的佐料,两碗香气扑鼻的汤面就此完工。
我看了看矗立在面前的两个碗,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现在回来?”
他边把面条往餐桌上端边回答我的问题:“这里的物业可是做得相当好,你的车一进大门,一过扫描区,门口的系统就会自动把信息传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但我可没说我也要吃啊。”
他摆好筷子,坐下来:“一个人吃饭多无趣啊,你当是陪我咯。”
本来想拒绝,但肚子里一阵隐晦的咕噜声及时提醒着我到现在为止确实还没吃过晚饭的事实,人不能老是勉强自己,索性也不扭捏,直接过去拉开凳子就坐下来。
聂少川的厨艺真是不错,一碗面做得色香味俱全,我边吃边不吝赞美:“你是十八般武艺全熟啊,如果选完美男人,你肯定名列前茅。”
他毫不客气:“我以为只会是第一。”
我不禁好笑:“你倒是自信爆棚。”看着他:“不过说实在的,在你这种身份地位还能煮东西煮到这么好吃的,确实没几个。”
他似笑非笑:“都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想来这个道理应该对女人也实用。”
我一愣,呵呵干笑两声,随即岔开话题:“大剧院的事,爸爸没生气吧?”
他看我一眼,说:“没有,做生意本来就不可能事事如意,这点他非常明白,不用担心。”
我吁口气:“那就好,这件事他放手让我们两个去做,我们交的却是一份失败的答卷,我还怕他会很失望。”
聂少川温柔地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需要再为这件事情烦恼,机会多得是,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生意永远做不完。”
我叹口气:“是啊,生意永远做不完。”
“快吃吧,面凉了。”他突然神秘地说:“有部电影不错,吃完一起看。”
嘴里含着面,我口齿不清地问:“什么电影?”
他勾起唇角:“秘密。”
聂少川的秘密就是——恐怖片。阴森的背景,诡异的音乐,恐怖的装扮,还有那让人心跳骤紧的失声尖叫,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黑暗中我微不可察地朝聂少川那边挪了挪,小声说:“干嘛要看恐怖片啊?”
他说:“据科学分析,恐怖片具有非常好的解压能力。”
我不赞同:“喜剧片也有啊。”
他摇摇头:“喜剧缓解的是心情,更多是表面的,而恐怖片的效果才是更深层的释放。”
我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胡诌,但随着电视里的音乐越来越诡异,我不禁打了个冷战,看他一脸专注的神情,我故意打了个哈欠自然地说:“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你自己看吧。”
脚还没下地就被他拉住:“你害怕啊?”
身体一僵,我镇定地说:“怎么会怕?只是加班太累了,想早点休息。”
在电视忽暗忽明的光影里,聂少川悠悠笑了笑,拉过我靠在他的胸前,右手揽着我的肩:“既然不怕就看完再睡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我依然坚持:“我有些困了,下次吧。”
头顶的人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怕看恐怖片啊。”
他这明显是在将我的军,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咬咬牙,不服气地承认:“是又怎么样?不喜欢看恐怖片也不丢人吧。”
揽着我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聂少川指着电视说:“其实恐怖片一点也不恐怖,不要被它的背景和音效所迷惑,瞪大眼睛去正视它你就会发现,原来只是这样而已。你看,例如这里……”
靠在聂少川的怀里边看边听他解说,渐渐的好像也觉得确实没什么可怕,到后来,甚至觉得经他一说,有些地方还有点无厘头的搞笑。时间一点点掠过,我就这样靠在聂少川的怀里,欣赏完了人生的第一部恐怖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