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潘淑禾的家人困惑的是,明明玄朴大师在作法,院落里也是异相频频,可为什么看起来已经病愈的潘淑禾原症再度复发,且看上去颓势更加严重呢?
玄朴大师对潘淑禾的瞎眼老母亲说道:“找几个你们本族之强壮男人来,有事需要他们帮忙做。”
潘淑禾的瞎眼母亲就叫潘淑茄找来了三个身强力壮的中年人。本来,这事儿一般人是要心里犯忌讳的,特别是那三个男人各自的女人拦着不让男人出门,是潘淑茄好说歹说并许诺说付给很多的工钱,才把那三个男人拉到了家中。
五里沟的村人们虽然抑制不住想看热闹,但是心里却十分害怕,怕被邪祟缠上身子,所以没人敢靠到近前来,只是远远地竖着耳朵,希望能听得一丝动静,从而琢磨出潘淑禾家怪事的一鳞半爪来。
玄朴大师前行几步,用他手中的桃木剑在院落里的地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而后命三个中年男人在他所画范围之内深拙狠挖。
其间,道童用自带的米面,用了潘淑禾家的炊具做好了饭,玄朴大师也只是简单食用了一些。
三个中年男人挥汗如雨,干了近三个时辰,将玄朴大师画圆之处挖了下大大的深坑。可是,深坑里什么也没有。众人愈发地疑惑不解。
玄朴大师道:“继续挖,一直挖下去,我自有打算。”
三个中年男人又挖了一阵子,几乎泄气,因为他们的镐和锹碰到了坚硬的岩石层。他们后悔答应下了潘淑茄。
天色渐渐向晚了。
玄朴大师对那个三十多岁的道人说道:“静仁,你能否帮他们一帮?”
法号静仁的三十多岁的道人闻言后叫那三个中年男人从深坑里攀了上来,而后他跳了进去,双手握住钢钎,将钢钎尖用力插进岩石一个孔中,继而运用所修法力,一会儿过后,只闻得一声“嘭”,那块大岩石终于被他撬动。
玄朴大师有些心痛,他心下并不愿意自己的徒儿将修为浪费在如此小事上。“大材小用,大材小用了。”他叹了一声。
三十多岁的道人重又上了地面,那三个中年男人再度跳进深坑里,继续挖掘。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三个中年男人挖着挖着,竟挖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头箱子。三人合力将箱子起出来,在地面上一众人等的协助之下,将箱子拉上了地面。
“好了,不用再挖了,你们上来吧,此坑现在不必填埋,我会将计就计,让它在这里变成尘埃。有劳两位施主了。”玄朴大师说道。
玄朴大师命三十多岁的道人静仁打开箱子。令人惊异的是那木头箱子不知是用何种木料所做竟无一丝一毫的朽烂。
箱子打开了。
呈现在人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具看上去完好无损的大狼狗的尸身。除了玄朴大师外的众人方始明白,那箱子不是一普通的木箱子,而是一口为大狼狗所专门制作的棺材。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潘淑禾的瞎眼老娘则闭合了她的瞎眼,对着别人转动她的苍老面庞,时而,她的瞎眼忽地睁开一下,灰色的无光的眼白像是要向人们诉说什么。连三个干活的中年男人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个个脸上写满错愕。
令人更为诧异和胆寒的是,那条大狼狗的尸身看上去是完好无损的,可见那死掉的大狼狗庞大的肉身卧在棺材里,两眼怒睁,两耳抖擞而起,红红的舌头长长地抻出嘴外,那条尾巴,竟然很骄傲地上翘着,显出得意之状,简直如活的一般。
一个中年男人说:“这家伙怎么看起来皮毛一点儿没坏哩?”
有人接言:“这真是怪事哩,死去的大狼狗竟然身上没一点儿破处。”
玄朴大师微笑一下,道:“非也,非也,它的毛皮已是略有腐烂,里面内脏等物也有一些腐烂,只是肉眼不易发觉而已。”
玄朴大师命徒儿徒孙将大狼狗的尸身抬了出来,挂在墙壁之上。而后,只见玄朴大师手操金刚剑,在大狼狗的脖子处戳了一个开口,接下来,玄朴大师手法如操刀几十年的屠户一般娴熟,将大狼狗的尸身开膛破肚。片刻过后,一张大狼狗的皮就完好无缺地被剥将下来。
三十多岁的道人静仁和清秀道童合力将被剥了毛皮的大狼狗的肉身摘下墙面,没了毛皮的大狼狗的肉身依然呈卧状匍匋在地上,形神竟仍然如故,活灵活现,令人惊惧。
玄朴大师问潘淑禾的母亲道:“敢问女善人,五十八年前的事儿,你可尚能记得一星半点?”
潘淑禾的母亲说:“有的记得,有的可是忘光了,那时我才几岁的年纪啊?大师何故问此?”
“你多大年龄嫁入这个村庄?”
“我是土生土长的五里沟人,我的男人是入赘到这里来的。当然了,家门不幸,一直人丁惨淡,老父老母虽生下三个孩子,但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潘淑禾的瞎眼老母亲说道。
“哦,是这样。那就容易明了了。”玄朴大师言道。
“此话怎讲,请大师明言。”潘淑禾的母亲说道。
玄朴大师道:“你可记得五十八年前,当地有一个家族势力很大的地主,人称潘三爷的?”
“当然记得。那个潘三爷,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欺压乡邻,欺男霸女的,做了多少坏事啊。可是谁能拿他有办法呢?人家可是手眼通天之人哪。”潘淑禾的母亲说。
“他家中可曾豢养过一条很大的狼狗?”玄朴大师说道。
潘淑禾的母亲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条死狗就是他家的大狼狗啊。我记得清楚得很呢,别看那时候我还小。他家那条大狼狗,咬了村上好多人。我更记得清清楚楚的,有一回,我和父亲打潘三爷家门口过,我走在前边,就是这条大狼狗,从他们家里追出来要咬我,我吓得哭起来,我父亲赶紧撵过来,弯腰拿了块大石头吓唬那条狗,可是潘三爷的小儿子,就是那个小地主羔子,还跑出来护他家的狗,骂我跟我爹呢。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敢从他们家的大门口走过。可是玄朴大师,我有一事不明白……“
玄朴大师问:“女善人有话请讲,有何不明了之处?”
潘淑禾的瞎眼老娘说:“大师,难不成我们家那些不干不净的造孽事儿,都跟这条恶狗有关吗?”
玄朴大师说道:“这条大狼狗被埋入地下后,其精魂当然并未死灭,其肉身也未腐烂,反倒是变成了可恶的僵尸。然而它被埋之处后来渐渐有了些湿气,虽则它的棺材之上的土层里生出厚厚一层岩石,但还是影响了它的肉身。”
潘淑禾的瞎眼母亲问:“所以它就盯上了我们家的男人?”
玄朴大师道:“它是一条具有狼性的公狗,为了维持自己的精魂,还为了用外来的精魂来修补它的肉身,所以它多年来精魂窜上地面,频频吸食男人们的精元之气。如今,这条恶狗的精魂已经有了非常凶残的本能,比他尚在地面之时,残忍和凶暴多了数倍。”
“啊呀,啊呀……”潘淑禾的瞎眼老娘一连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女善人不必太过伤悲,你家会慢慢转为好运。”玄朴大师安慰道。
潘淑禾的瞎眼老娘仍有许多的疑问,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啊,大师,恶犬吸食我家男人精气神儿,可为什么现在缠上了我家小女潘淑禾呢?他可不是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