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回家后不久,他的大哥刘争金来了,说他刚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刘争田在去打工的路上被一辆手扶拖拉机撞了,好在命无大碍,但左腿是保不住了。
毕竟,靖南这里曾是父亲母亲所居之处,兄弟姐妹们一有了难事还是出于惯性,还到这里相协商。上午,刘争香刘争妮刘争春也来了,加上刘争金,四个人将求助的目光盯向潘淑禾,觉得只有她这个可能通天地通鬼神的人才可以力救他们老刘家平安顺利。
潘淑禾却并没有说一些命理之类的道理,反是说了一句很通俗的话,道:“你们问问靖南吧,日子是人过出来的,要是不想好好过,老想作出事儿来,不出事儿反倒是怪了。”
刘争香对靖南说道:“靖南啊,好好收心吧,好好过日子啊,咱这个家不能由着你瞎折腾啊。”
刘争妮说:“看看吧,看看吧,你的腿出了毛病,争田的腿废了,这都是灾祸,都是灾祸啊。”
“这灾祸啥时候是个头哟?”刘争金说。
潘淑禾说:“只要靖南好好收心过日子,坏日子就到头了,好日子就开头了。”
潘淑禾并不知道自己的巫术被张道陵给抽去,她只知道继续钻研巫术。她出去请了一位老中医,来到家中给靖南治腿伤。但是靖南拒不服药。及至后来,是潘淑禾和靖南的哥哥刘争金和几个姐姐合力绑在床上方把药硬灌入腹中。
十几天过后,靖南的腿伤不再疼痛了,可是却永远留下了残疾,走起路来永远一瘸一拐。
槐树庄上的人悄悄议论说,这是天意,让这个花心靖南再也不能很顺便地与钟明秀偷情。
钟爱玲本想将钟明秀接到家中去住,但是钟明秀说:“我不回去,就在这里,大不了是一个死。现在我想开了,就是死,也要跟靖南死在一起。我要是死在了这里,那明磊欠袁家的钱也就两清了。”
钟爱玲只好抹着泪回了孙家岭家中。
钟明秀没有出去打工,而是看上去与婆婆相处得还不错,而心中仍在等着时机,与靖南双宿双飞。
由于腿脚的不灵便,对靖南的看管就容易了许多。靖南的哥哥刘争金与靖南的姐姐们还带上靖南,与潘淑禾一起到了镇上的民政部门,办了个大红色的结婚证书。令他们意外的是,靖南竟然没有反抗。
他们并不知道靖南的内心,哼,你们拴得了我的身,也能拴得了我的心吗?总有你们打盹之时,我总会寻到时机,定要与钟明秀在一起。
看上去,靖南似乎真的“收心”了,似乎是要跟潘淑禾好好过日子了。
有时候,靖南恨恨地看着潘淑禾,想,自己的一切都被这个女人给糟蹋了,他原有的梦想,对纯美爱情的向往和追求,全毁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不由地,他起了报复之心。
可是,他的报复却是那么软弱无力。
靖南每天每夜里将自己好好地保护起来,像个不小心失了身的少女一般,免遭再度受到侵害,他日日穿着长衣长裤,连睡觉之时也不再脱下;令他欣喜的是,当他豁出去时,竟然不再发生梦游的状况,他才明白,其实梦游是因为内心的惧怕造成的。当意识到灵异现象将不会再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靖南竟想过,要为自己买一条男性贞节内裤。想到此,靖南苦苦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自我否决了。
像是恶作剧似的,靖南从原来的一些杂志上扯下了许多女明星的画片,贴在床头床尾,有时候,他故意当着潘淑禾的面,在女明星的画片上很享受地亲吻,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终有一次,潘淑禾被气得几乎发疯,她疯狂般地跑过去,将女明星们通通塞到了锅灶之下,点燃了一把火,烧成灰烬。
靖南哈哈哈哈地狂笑几声。
靖南的笑声,刺激得潘淑禾心气大燥,她跑进灶房内,取出密藏着的布人儿靖南,手拿钢针,狠狠朝布人儿靖南扎去。她的巫术功底又在突飞猛进了。只听得靖南猝然间倒在地上,打着滚儿地直叫唤。啊,连潘淑禾也没有想到,她被破解了的巫术,竟然又能够发挥效应了。她气恨恨地咬了咬牙,道:“哼,我要一个一个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刘靖南,钟明秀,还有那个小流氓钟明磊,我要咒死你们。”
可是,她内心里对靖南是不忍下手的;还有,她并不知道钟明磊的生辰八字,也将钟明秀的生辰八字忘记了。她要重新打问。
陈宇蒙来看靖南,刚好潘淑禾在家里,就始终坐在旁边,提防着陈宇蒙。靖南将手中的茶杯摔了个底朝天,骂道:“潘淑禾,你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潘淑禾悻悻地到了灶房里,却仍支楞着耳朵,想听到一些她想听到又害怕听到的东西。
潘淑禾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潘淑禾并不知道,她进入灶房后,陈宇蒙虽是未跟靖南叙旧谈新,却从兜里掏出一部简易手机塞到了靖南手中,靖南自是记得钟明秀的手机号码的。
靖南将手机塞入了怀中。
陈宇蒙的不期而至,潘淑禾的心里多了一重疑心,她总觉得靖南的这个铁哥们此番来到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嘴上自是不说,内心里却更加加强了对靖南的提防和戒备。
潘淑禾并不是时时在家的,她要做一些农活,还要喂猪种菜,还要赶集赶场挣钱。说起来,她若是嫁的不是靖南,家里的日子应当是很小康的。可是,她却是非靖南不嫁,一生不改,也一生无悔。
潘淑禾不在身边的时刻,便成了靖南自由的时光。他知道,钟明秀不可能时时很方便地与他通话,他主要是给她发去短信;他并不期待她马上回复,她有要做的事儿呢,再说,她的周围也有人盯着呢。但他可以给她发去很长的短信。有时候,他会很快收到回音。
有一次,潘淑禾去镇上赶场,忽然在不该回来的时候杀了个回马枪。她一回到家,果然看见了她害怕见到的情景。她回到家时,院门竟然是闭着的,她推了推,咦,竟然从里面上了闩,这个靖南,在搞什么名堂呢?潘淑禾想。
潘淑禾没有敲门,而是攀墙进入院中,蹑着手脚到了屋内,见床上两具白皙的光溜溜的肉体正在十分迷醉地叠压在一起,靖南与钟明秀喘着粗气,一时并未发现潘淑禾正站在他们的身边。
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那潘淑禾并未马上大发雷霆,这时,她那难得流泪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两颗浑浊的眼泪。她绝望了,便知道,靖南的心,她是永远拉不转回来了。她操心劳力维持着的这个家看来是必散无疑了。
靖南和钟明秀发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潘淑禾。
钟明秀一时有些慌乱,靖南却将她更紧地搂入怀中,说:“别怕,咱这不是秘密,越公开越好;既然做了,就不怕被人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他在钟明秀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潘淑禾抬起了她的大手,欲打向钟明秀。
靖南却抱着钟明秀转了个身,仍是坐在床上,对潘淑禾说道:“潘淑禾,我明告诉你,我跟钟明秀背着你做这事儿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杀要剐都随你的便。明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你呢,你可是个身高力壮比得上两个成年男人的女巫,你还会作蛊施法。我们打不过你。今天我们两个人就交给你了,你要是能把我们打死,我们还真得谢谢你呢。”说完,他紧抱钟明秀,在她的红唇上亲吻起来,很快,钟明秀也回吻起靖南,两人闭上眼睛,似入旁若无人之境。
当靖南与钟明秀终于从迷醉中睁开眼睛时,却意外地发现潘淑禾的身影不见了。
当他们正沉浸在迷情中时,看着他们鸳鸯戏水的潘淑禾心内忽地涌出重重杀机:靖南啊靖南,谁让你那么完美那么让我喜欢呢?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