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僵尸瑞虹在阎王爷专为她量身定做的第一十九层地狱内苦苦挣扎备受煎熬之时,她追寻了八百多年的心上人的灵魂投胎生成的现世之人刘靖南也正在经受着精神上的炼狱。
贾世直和小江回到大学后,以果敢和雷厉风行,将他们调查研究的情况写了一个看上去客观写实而实际上却很有主观色彩的汇报,呈递给了系和学院。贾世直还特别向上级领导请示说,事不宜迟,否则那个与刘靖南扯不断理还乱的潘淑禾可能会带上更多的人来找刘靖南。
草菅一个人的前途,开除一个大学生学籍,对这个倒霉的大学生来说,是个很巨大的个人悲剧,但是对于大学的管理者们来说,处理得多了,心理上就有些麻木,还觉得理应如此,是在抑恶扬善。再说,这世上冤枉事儿多了去了,谁有那么多时间纠结于此呢?世上那么多悲剧,总要有人承受吧?
第二天,贾世直找到了刘靖南,在场的还有班主任周志彬。贾世直跟靖南进行了一番极为严肃的谈话,要他心理上做好两种准备:可能继续在大学深造,可能被开除学籍回到老家。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处理结果,而且那结果几乎就是出自他手。靖南并不知道,贾世直与他的谈话,不过是结果公布前的例行公事罢了。
周志彬轻拍了拍靖南的肩膀,说:“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不要自暴自弃。”
当天下午,在校园内较为僻静的荷花塘边上的树荫下,靖南正将贾世直与他的谈话情况对陈宇蒙和盘道出之时,景明灿心急火燎地跑来了,对靖南说:“靖南,不好了,贾世直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做事太******心狠手辣了,他整个一假面包公啊,他那天怎么不死在台上呢?”
陈宇蒙催促道:“怎么了,明灿,什么情况,快说呀?”
靖南朝景明灿点了点头,还微微地笑了一下,说:“明灿,你放心,我受得了。”
景明灿说道:“结果出来了,贾世直在我们宿舍楼的楼下贴出了学院里的通告,通告上明确说,开除你的学籍。通告上说得很难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虽然靖南早有预感,但当这个恶劣的结果明明白白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还是一时被惊悸与绝望所攫住。他脑子里在翻腾着,马上就要离开大学校园了,他应当做些什么呢?
一串数字跳到了靖南的面前,是钟明秀留给他的电话号码。虽然他并不愿她为他分担痛苦,但他还是想把这个结果告诉她,同时也是明确告诉她,他要离开这座学院了,要离开这座繁华省城了。
景明灿说:“我看到保卫科的工作人员小江带了几个人,正在到贾世直的房间去,会不会是要对你采取什么强制措施呢?”
陈宇蒙说道:“极有可能。他们这些官僚们做事儿就是这个德性,他们的名义上会说是要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其实是在控制你的自由。”
靖南的眼睛里若隐若现一层泪光,但是脸上仍呈出一丝微笑,那层泪光闪了闪,不见了,他对景明灿和陈宇蒙道:“陪我去一个地方吧,现在可能我出不了学院大门了,保卫人员可能正在门口等着我呢。陪我去法学系的办公大楼一趟吧。”
还没等陈宇蒙和景明灿作出回应,靖南就迈开双腿跑了起来,陈宇蒙和景明灿紧紧跟上,心里却并不明白靖南倒究是去法学系的办公大楼做何要事。
靖南一口气跑上了法律系所在的三楼的李中平老师的办公室里,还好,李中平老师在。
善良的李中平看见靖南满面汗水,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靖南在这个时候来找李中平,是心里的直觉告诉他李中平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他相信学院对他的处理结果,李中平应当是早有耳闻。这种时候一般人都会对他避之惟恐不及的。
景明灿和陈宇蒙也进入了李中平的办公室内。
靖南平静了下急促的呼吸,对李中平说道:“李老师,结果出来了,开除学籍。”
“啊,这么快?”李中平一脸惊讶,看来,命途从未有过波折的他还并不知道学院对靖南的处理结果。
“来这里,不为别的,我要用你电话,我要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把这事儿告诉她。我有话跟她说。否则可能就来不及了。”靖南道。
“好,好。”李中平站起身,手指着电话机,对靖南说道。
靖南前移一步,右手拿起话筒,左手有些颤抖地按响了按键。
这是一个手机号,接电话的当然不是钟明秀,在手机可以标志身份的年代,她一个外来打工妹还没有上升到那个阶层。半晌过后,钟明秀接过了别人递过来的话筒。
靖南道:“明秀,你出来一下吧,我有话要当面跟你说。”
“什么时候?”
“现在,越快越好。你就在学院大门口等我。”
在谢过李中平老师后,三人急火火下了楼。
到了学院大门口处,果见有保卫科工作人员的身影在那里晃荡,似在给大门口的保安在交待着什么。
“怎么办?”景明灿问。
靖南眼珠转了转,道:“你们回去吧,免得你们受到连累,那贾世直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以后会给你们小鞋穿的。你们放心,我翻学院的围墙出去。”
“有铁丝网。”景明灿道。
“没问题的。”靖南轻描淡写道。
陈宇蒙当然知道翻墙之于靖南而言是很过轻巧的事儿,只是觉得如此行事可能会让他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但他还是没有提出异议,而是与景明灿很讲哥们义气地陪着刘靖南朝向学院南端的围墙走去。
“刘靖南……”有人在他们的背后,高声叫道。
是贾世直和两名保卫科工作人员。
靖南心想,怎么弄得自己像个逃犯?便回过身来,故作镇静地耸了耸肩,道:“做什么?我又没跑,我又没犯罪。”
贾世直带人走近后,道:“我们知道你没跑,你想跑也跑不了,围墙边上有好多人等着你呢。你若是跑,倒是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化了。学院也没有权力抓你,那是公安局的职责。我们只是奉学院领导的指示,要保证你的安全,确保你不出现什么意外。对了,学院的处理结果出来了,你回寝室楼上,我们会给你作详细说明。”
景明灿附在陈宇蒙耳边悄声道:“这逼真能装,都到这份上了,还在装,瞧那****样儿,再装也是装成****。”
贾世直横了景明灿一眼。
无奈,只好回到宿舍楼。在楼下,果真看到了那则醒目的通告。通告上说,文学系六班学生刘靖南无视学院管理规章制度,在校外放任自我,作风涣散,与多名女子存有恋爱关系,并与其中之一形成事实婚姻;该生思想腐化堕落,喜新厌旧……为治病救人,警示他人,特对该学生作出开除学籍的处理决定。望所有学生引以为戒,洁身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