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淑禾看着屋脊,双手合十,口中念出何仙姑曾教导她的咒语,她虽不知这咒语出自谁家,只是知道这咒语比较灵验,只听她嘴内念道:“呜吗吧哒啦哈戛它沙呀,呜吗吧哒啦哈戛它沙呀……”
咒语念过,潘淑禾开始了祷告:“各路神灵,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张天陵天师,我的干妈何仙姑,我的母亲大人,求求你们赐与我无尽的天地灵气,让我求风来风,求雨得雨,呼雷雷鸣,呼电电闪……呜吗吧哒啦哈……”
几日过后,钟爱玲发现女儿钟明秀的身内阳气竟是越来越旺盛了些,脸上有了迷人的红润,双目里也有了飞扬的神彩。钟明秀已经没有了让她惧怕的眩晕,也没有了腹疼之状,且没有了恶心呕吐。钟爱玲十分地惊喜,她竟轻轻抱着女儿,喜极而泣,心里对她们心目里的仙姑潘淑禾感恩至极。
七天过去了,钟明秀没有发作原来那些可怕的症状,看起来,她的生活已经走上了正常的让一家人放心的轨道上来。
孙志平从外边工地上回家来小住几天,看见女儿钟明秀已是恢复如常,又听妻子钟爱玲对那仙姑大加夸赞,就对钟爱玲说抽空儿一定要好好谢谢那位仙姑呢。
面对女儿钟明秀,孙志平和妻子钟爱玲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有些后悔当初因为强阻她与那个半神经刘靖南的不光彩爱情而没有让她去读高中,虽是让她与那个让他们痛恶的靖南藕断丝连,却也耽搁了女儿跳出农门的大好机会呢。
孙志平不由地对钟明秀说:“等以后有机会,你还是可以再上学的。实在不行,可以到黑龙江去上。”
钟明秀断然道:“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孙家岭待着。谁再逼我,我就死给谁看。我不上学了,你们就好好地把我弟弟明磊供出来就行了。”
不提钟明磊还好,一提钟明磊,孙志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把这股火气强行压了下来,他知道现在可不是发火的时候。明磊在学校的表现,老师是跟他作过沟通的,可是因为女儿钟明秀病状不明且反反复复,他并未将实情跟妻子钟爱玲说过。明磊的班主任老师因为钟明磊的表现已经几次打电话叫他去学校,说是钟明磊的学习成绩很是糟糕,且逆反期的情绪很是火爆,只要老师一作批评,他就像个鞭炮一样地爆炸了,小小年纪,还追起女生来,且与社会上的小流氓过从甚密;倘不是看在他作为择校生是交了高价择校费的,大约学校早就会对他进行劝退了。
“唉……”孙志平悄声叹了口气,将一盅白酒送入口中,却并未将心中苦衷说出来。
虽然孙志平和钟爱玲早些时候对佛家法术,对道家法术,对求神拜佛,对巫女作法,都是抱有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自从钟爱玲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请来了潘淑禾,且潘淑禾在作过法之后,不管你是何种想法,钟明秀确是见得好转且有了升级根治的希望,这就让他们不由得不信了,他们甚至很快成了许多的巫术、道术、佛法等正理歪理的信奉者和推动者。
在一个阳光明朗而又有些炽热的好天气里,钟爱玲带上女儿钟明秀,怀揣着满满的感动,来到了镇集上,钟爱玲深怕她所崇拜且已经有些迷信的潘仙姑没有来赶这个集会,那会让她的感念在当天落空。
在集市上,钟爱玲带着钟明秀在算命市场上环视了一番,真是心想事成,那位潘仙姑正为别人占梦呢。于是,钟爱玲和钟明秀一起,到了农贸市场上,买了十斤肥瘦兼具的猪肉,钟爱玲手拎着一大块猪肉,只见猪肉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白的猪皮闪射出诱人的光芒。
钟爱玲和钟明秀来到了潘淑禾的算命摊点上,好在这个当口并无人围绕在潘淑禾的周围,免了钟爱玲母女的尴尬,但无形中还是免费地为潘淑禾做了一回活广告。
潘淑禾抬眼看了看钟明秀,见钟明秀“病愈”过后,竟比原先更显出妖娆,腮上添了一抹淡淡的玫瑰红,越发显得妖艳,简直是貂婵在世,漂亮无双。她在心中冷冷地笑了笑,想,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但同时,潘淑禾的心里还生出另一种的感觉,像是被猫咬了一口似的,很是疼痛。
钟爱玲说道:“潘仙姑啊,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呢。这几斤肉,不成敬意,请你收下。”
潘淑禾斜睨了一眼那块死死的猪肉,不屑地说:“猪,乃天下最蠢之物,吃多了猪肉,只怕也会变得更蠢呢。我劝你们哪,要多吃些聪明的动物,比如蛇,比如大雁,比如蝙蝠,还比如胡碰,吃得多了,你的灵气儿也会变得聪慧一些。不过呢,我今天还是要给你们一个面子,这蠢猪之肉,我还是收下了。”
钟爱玲说:“一点心意,我们也不知潘仙姑喜欢什么哩。”
潘淑禾的脸面却忽然间变得端肃起来,令钟爱玲和钟明秀母女俩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慌,不知是在哪些事体上做得不太周到,多有得罪这位潘仙姑。
潘淑禾说道:“我早就给你们说过了,你的女儿的病,并没有除根儿,你们得做好准备,随时随地地等着跟那个黄鼠狼精灵作战斗哩。当然了,说起来,是你女儿随时迎候它,还有我,也得想办法如何地治住它,要么升级赶跑它,要么把它治死,你的女儿钟明秀才真正又成为你的女儿,否则还不就是黄鼠狼精魂占了钟明秀的躯壳,蒙你骗你罢了。”
钟爱玲不免有些恐惧,就问:“潘仙姑,那可如何是好哩?”
潘淑禾斜着眼睛看了钟爱玲一眼,又斜着眼睛看了钟明秀一眼,说:“怕什么?有我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见鬼杀鬼,见佛杀佛。”
钟爱玲说:“那好,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来请您,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去啊。”
潘淑禾木着黑脸点了点头。
潘淑禾从集市回到家后,心想也许到靖南的屋里能够找到一张钟明秀的照片,可是靖南却是把自己的屋门锁了起来的,靖南把自己的隐私总是保管得非常严密。潘淑禾寻了一根铁丝,将铁丝捅进锁芯里时,岂料门里面了信大法师给予靖南的那道护身符仍然粘贴在上面,一道光焰发出来,还好,这一回,潘淑禾早有防备,及时地闪开了身,那道光焰直射到墙上,发出闪电一般的光芒。
本来,潘淑禾本想换一种惩治钟明秀的方略,却没能找到钟明秀的照片。如今,她只能故技重施,再度拿出象征着钟明秀的布人儿,用针锥猛扎,同时口念恶咒。
几十里之外的孙家岭上的钟明秀的病症终于出现了反复。
当钟爱玲再度将潘淑禾诚邀到自己家后,潘淑禾自是又对钟明秀进行了一番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甚至是凌辱。只是最后,潘淑禾没有让钟明秀喝符纸的纸灰,而是给了她几包神秘的药丸。
“请问仙姑,这是什么药?”
潘淑禾道:“还元丸。祖传秘方配制的。一天服用两次,每次一粒。”
钟爱玲与钟明秀并不知道,潘淑禾送给钟明秀的蛊已经由虚蛊变成了实蛊。
钟明秀按时按量地服用潘淑禾送给她的神奇而又神秘的药丸,原有的病症的确有所减轻,但是却神思有些变化,脸上没了一丝笑容,她将靖南写给她的情书包括曾被父亲烧得黑不溜秋的情书全取了出来,将靖南的一张张照片也是全部取出来,放在面前,怔怔地,痴痴地看着,看着,泪水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