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滴,叶儿刚吐绿。
春天踏着轻快的脚步,已来临。
大地复疏,一切生命,正在开始。
可是。
皇宫里的一片湖波中心,原本美丽的风景,变得惊骇世人。
湖中心浮着的一具尸体,淡绿色衣衫,飘着,像晃荡不定的水藻。
“娘娘,不好了!”白茉端着早点盘,从御膳坊回兰心筑,路过五荷湖的时候,湖边围了一群的宫女宫人。
兰蕙皇后捏着香巾,往脸上擦洗脸水,“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不免嗔了一声。从未见过白茉如此失态,莫不成,是宫里毁图了?
白茉急急忙忙放下早点盘,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宫里有人跳湖了,在五荷湖那里,尸体都浮上了湖面。”
手中香巾,啪哒一声,掉了下来。
安宁的日子,终是过到头了。
“走,去瞧瞧!”兰蕙皇后转身,对黑莲吩咐了几声,便着步走向筑外。
白茉于身后,紧随。
待到兰蕙皇后赶到的时候,五荷湖四岸已经拥满了宫里的人。有主子,有奴才,皆指着尸体,捂住鼻子,看着奴才们打捞尸体,生怕尸体上面还有血迹,会溅至她们的身上,使她们也成为嫌疑者。
宫里头,一载半,没有发生过命案了。
也就是蓝颜帝,登基之日起,至此,第一起后宫命案。
兰蕙皇后白晳的脸上,汗滴粒粒,白茉不断的替她擦拭着。
春天的日子来了,可是,汗水却比夏季还来的早。真不知,是天气的热,还是紧张的溢汗。
“哟!原来姐姐也在呀!”是桃嫔。
稍稍诧异桃嫔的语气,怎会如此的高兴。
兰蕙皇后扭了脖子,没有再看桃嫔,只是看着湖波中心的淡绿尸影。静静的,没有一丝表情。
桃嫔自觉无趣,走过了几步,绕到另一个小主的面前,笑道,“姐姐来的真是时候呀!”还是那么高兴。
那小主,自是腊妃。
板着脸,冷漠。听见桃嫔的话,腊妃摇了摇首,“宫里殉人了,妹妹怎么还笑得出来?”
桃嫔却一如既往,“你不觉得,皇后太闲了吗?”她故此高兴。
原是如此。腊妃冷语道,“皇后太闲你更闲。”居然对她说你。说完,靠着边儿,闪身出去。
面露怒色,刚才还笑吟吟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笑容。她本以为宫里有人命事儿,那个驴皇后就没那么好名声,刚好可以趁火打铁,把驴皇后好好整整。这个腊妃,如此不近人情。把她的薄面,当成了驴肝肺。哼,看她以后怎么惩。
四下无妃,桃嫔对同是嫔位的几位姐妹,自是不愿亲近。那几位侍妾,她更是无心拉拢。更别说地位之别。
好一个攀炎赴势之人!
腊妃走向几个嫔侍,这会儿,艳妃也赶了来。
“姐姐,听说宫里殉人了。尸体捞上来了没有?”艳妃走向兰蕙皇后,无比关心地问道。
兰蕙皇后眼看着湖波,淡绿尸影已经渐渐靠近湖岸。轻声淡语,“快了。本宫也是很难过。”她琢磨着,这事儿,该不该让官府插手。如果只是后宫凤印管查,她是不是应该让蓝高知道。要知道后宫有人殉了,这个开始是万万不能的,如果刹不住,往后宫里就没得个安宁了。
她眸中渐露精色,这个命案,绝对不那么简单。
艳妃掩巾擦泪,“妹妹也知,是宫里出事了。”有人殉,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兰蕙皇后不仅忙,而且太多的事情渗杂其中。
白茉递过来香帕,兰蕙皇后擦了擦汗滴,尸体已经打捞上岸。她赶着上前,看个究竟。
拨开围着湖岸的宫女宫人,兰蕙皇后走在中前,看见了人。竟是一怔。
此人是桃嫔宫中的红蜓。
奇了,桃嫔怎会不知?
再细看,竟只是相似红蜓之人,又会是哪个坊的宫女呢?平日从未见过。
黑莲这个时候赶来,身后跟着宫廷仵作。
“你且把这人的死因查明了。”兰蕙皇后对宫廷仵作要求道。
冲着兰蕙皇后几声耳语,黑莲便离开了五荷湖。
宫廷仵作把殉尸翻了又翻,全身上下检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抬起头来。“回娘娘的话,此人是窒息而亡。”
兰蕙皇后追问道,“是在湖中窒息?或是在暗室窒息?”
宫廷仵作摇头,“目前奴才的技术难以查清,恐怕要通知官府。只有官府的仵作才知道此中的细情。恕奴才学才识浅,望娘娘恕罪。”能使人窒息,而无法辩清是室内还是湖中,此人的杀人技巧非同一般,绝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为。他即使使尽全身卸数,把此人的犯案经过给描述清楚,但也一定抓不到罪犯。因为……他立刻低下头去,看着脚上的宫廷软鞋。
定睛看着绿尸,兰蕙皇后感觉事情已经不那么简单,似乎真的,这一次,她的凤印无能再为皇上分忧。哀,叹。
“把尸体抬去太平间,其他人等疏散,本宫要去办件事。白茉,黑莲到了,就让她到天子宫见本宫。”安嘱了几声,兰蕙皇后疲眸倦望,心中已是明了。此次案件,内有作案高手,也恐怕是有仵作暗中指使。否则,不会毫无线索。
心,真的疲了。
往天子宫走去,每一步,走的都艰辛。身为皇后,兴武国后宫的第十六位,西凉国的公主,她的一切荣华光耀,都无法使这后宫安宁。
她已知,后宫,永无安宁之日。
白茉把兰蕙皇后安嘱的事情吩咐了下去,紧跟在她身后,小心的走着。
这时候,天边,太阳已经爬上来,一片的朝霞散放红光。
可惜了这宫里的一团黑气。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