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摇晃,沃乌终被抬至天子宫门外,宫人敲门,“皇上,沃乌小主带到!”
睁开眼,便看见暗红墙砖砌成的天子宫墙,心道,这里便是天子宫了!蓝颜帝的寝宫。
“进来!!”蓝颜帝在里面说道。宫人便推开宫门,将沃乌给抬至了床榻之上。
当宫人离开后,沃乌蜷着身子,藏在被窝里,睁眼瞧着蓝颜帝,见他的身影顷长,坐在烛光之下,目光炯炯。便自坐起,从龙床上爬了起来,裸着身子走至蓝颜帝面前,“皇上,臣妾愿为皇帝舞一曲。”
蓝颜帝睁大了眼,看着沃乌,说道,“好!”
“来人!……”蓝颜帝刚要给沃乌送来舞衣,却被沃乌给拦住了。
沃乌将食指放在蓝颜帝的唇音,轻声说道,“皇上,不要!臣妾有秀衣,你且看臣妾穿来。”旋转退回龙榻之上,取过她准备好的衣裳,里面夹着一件红色的小肚兜,她取过来,穿在身上,再将洗浴后干爽的乌发披肩而落,起着舞步,跳至蓝颜帝跟前。
几乎是围着蓝颜帝四方旋转,手尖和足尖不停的跳动,取过龙床上的被单,绕在指尖,似舞衣在身,飞旋而起。
沃乌的胸前一抹白肌,看似挑逗却十分保守,此舞跳罢,蓝颜帝便觉得煞是好看,却不起性,乃是舞中绝技,“沃乌可是自小练舞?”能将舞蹈跳至此种境界,怕是没有几载的功夫,练不出来。“看你脚步稳踏,身姿摆韵,的确非一日之功啊!过来,让朕抱抱你!”这是唯一一个女人,不愿以勾起他的性为目的的跳舞,此舞非为艳舞,又非为性舞,绝对的纯洁,又非常的眩目。若是沃乌能长久的呆在此处,怕是蓝颜帝一双疲劳的眼睛,都会得到洗礼。
她不言,不语,只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任由时光冉跃,不听旧时钟声。似水流年,如光穿梭,跨越梯冠,不留遗憾。
蓝颜帝抱着沃乌许久,后来抚摸着沃乌的秀发,闻到一股兰香,惊道,“你也爱兰?”猛的将沃乌推至一旁,若是同样爱兰,又深知兰蕙皇后,此种情景,怕是心机至深。突然,蓝颜帝心中一空,便似觉树上鸟窝被掏。
沃乌摇首,眸中凝着泪花,“臣妾不爱兰,只这发香非臣妾自己所选。”她埋下首,是戈梨选的。又怎么会知道蓝颜帝不爱兰花。再看向蓝颜帝的肃颜,知他已生气。只好软求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爱兰。不知道皇上不喜欢兰花香气。”
此话,蓝颜帝眼晶一闪,“既如此,今夜留下来陪朕吧!朕爱看你跳舞,你且在朕的身边跳着,朕还要批阅奏折,今晚有五百里加急,边缰事急。朕烦心烦锁,希望你能解除朕的疲劳。可好?”温柔似水,沃乌连连点头。
起身跳舞,沃乌不知道蓝颜帝忌讳兰花,又知道他喜爱看跳舞。情喜情悲之下,沃乌在蓝颜帝的龙桌旁,不停的跳着,扭着,旋着,跃着,每一次蓝颜帝抬眸,她都抱以桃花欲绽般的微笑,蓝颜帝每每看一眼,又埋首看加急文件。整个一夜,五百里加急,到八百里加急,已经不下四次了。蓝颜帝大汗漓淋,几乎已经被边缰的战势击垮,可是这连夜的功夫,也屡派了不少将军出使边缰。沃乌看着心急,又拼命的跳舞,似乎蓝颜帝一直在看着她一般。
过了一会儿,沃乌停了下来,筛了一盏茶,递到蓝颜帝的唇边,安他心的说道,“皇上,不如喝杯茶再看急件吧!”手中的茶盏已经倾斜,蓝颜帝抬目看一眼沃乌,将茶盏中的茶水饮尽。又摸了一下沃乌的手,轻轻的摇首,好像在说他没有关系,能撑得住。
心里的担忧像额前的皱纹,这个时候不恰当的穿了进来,看得沃乌一阵心疼,她伸手,抚平蓝颜帝额前的皱纹,轻声的说道,“皇上,不如派家父前去吧!我爹是五品檀刃,在帐营中定能为皇分忧。”她深深的了解沃剌的武功,绝不在元帅之下,这些年父亲东征西战,屡建战功,但回府后都是默不作声,母亲常埋怨他不会邀功请赏,他也是摇头不语。边缰一战,父亲定是欣然前往,能为兴武百姓谋安生之命,是父亲毕生的宿愿。
眼中一亮,蓝颜帝欣喜的看着沃乌,“对!朕怎么就忘了他呢!这样,朕令人传你父亲赶去边缰平乱!”手下圣旨在拟,沃乌依旧旋身跳舞,伴君侧,不扰君心。
这夜,沃乌与蓝颜帝的第一次幽会,在沃乌的舞蹈中结束了。
天刚蒙亮时,沃剌已经骑着快马赶去边缰,带着三各骑兵,火速前往。临行前,沃乌与蓝颜帝在城墙上送他,沃乌举起手中一杯酒盏,仰面饮尽,高声喊道,“爹!只许胜,不许败!”沃剌未回首,手下马鞭扬得更猛,马儿像吃饱了草一样飞弛而去。
数日后,深夜。
“皇上,皇上!八百里捷报!边缰大胜!五品檀刃沃剌凯旋归来!”风总管半夜被报捷差喊醒,这会儿也激动不已的朝着天子宫门内的蓝颜帝欢叫。
蓝颜帝睡意朦胧中,翻身起床,素衣穿着走出天子宫门,激动的问道,“捷报?”伸手向风总管要报奏。
风总管连忙将手中的捷报递出,外面的风吹的有些寒冷,凉着身子,蓝颜帝只微皱眉头,急急的将手中的报奏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五品檀刃沃剌击败敌军,现凯旋归来。望吾皇开城门迎接于三日后!”
蓝颜帝欢快至致,手捧着报奏,激动得半晌合不拢嘴,“好!好!好!朕终于得此骁将,不败于天下啊!”笑声高昂,深入幕夜,仿若天上的耀星闪烁,无限的熣灿。
“皇上英明神武!”风总管恭贺。
蓝颜帝立刻想起一人,沃乌。那夜,她跳了整夜的舞,不知道脚会不会疼好几日,又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失此良机而伤心,又不知道会不会过于担心她的父亲。“快,快传沃乌!”他定要将此重要消息,第一时刻告知沃乌,让她好好的高兴一番。
风总管喏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天子宫门大开,夜色怡人,凉风习习,洗去整个夏日的炎热,带着幽幽的冰泠。此时已是零辰寅时初,待到沃乌赶到天子宫时,看见蓝颜帝一袭黄明袍站于院庭外,赶紧下跪行礼道,“皇上,臣妾参见皇上!愿皇上福泽深远!”
蓝颜帝悠然转身,看着沃乌,走上前,紧紧拥着她,喃喃道,“沃乌,你可知你帮了朕大忙了!你父亲边缰捷报归来,朕许你侍位,可以不侍君。”这是他能给沃乌最最宝贵的礼物。
沃乌闻言,呃然,笑着看着蓝颜帝,“皇上,你都知道?”她自小犯疾,不能生育,所以于这后宫,她早已经心意冰凉。一个女人,处在深宫,没有子嗣,是必定凋零的。
点头,“是的,所以那日朕没有宠幸你。是不想让你过于担心。往后有空时,朕召见你,陪陪朕便可。可好?”蓝颜帝有时候觉得命运真是弄人,美好的女子却不能生育,而恶毒的女子也不能生育。这天底下的恶人与善人,竟是无须分别的。当真是一代帝王,该管的事。可他的能力,管得了这样的事吗?
泪,如雨下。梨,似叶落。梨花带雨的娇貌,出于淤泥的才华,以及那颗如柔恰软的心灵,美到他可摘花枝,却见花落。匆忙之间,漱然雨下。
两人在这样的夜里,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