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礨娘娘这话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
但赵五郎心想,自己现在可不是一年前的赵五郎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论是尸神君还是阴王房长生都较量过了,这眼前的几个傀儡师算得了什么,于是大大咧咧地站住,毫不客气道:“我呸,就凭你们?”
偃童怒道:“凭我偃童的本事还不够么?”
他以挥手,袖子中飞出十余条手指粗细的小蛇,这小蛇非金非玉,浑身闪着幽绿的光泽,模样颇有些古怪,群蛇落地之后,迅速朝赵五郎游了过来,赵五郎急忙飞出一招火中火,火符化作一轮火焰扩散开来,但这些怪蛇显然并不惧怕火焰,顶着火光依旧速度不减爬了过来。
赵五郎急忙后退几步,又抛出一张憾地咒,轰隆一声,地面裂开一条大缝,利石化作岩刺穿了出来,依旧没能伤得怪蛇分毫。
偃童哈哈大笑道:“我这傀儡蛇可是用天外奇石所造,你这普通的五行之术如何能伤得了它?”
怪蛇穿过岩石又朝赵五郎飞速地窜了过来,赵五郎急忙打开混元伞想要躲避,但他撑了几下发现这伞好像被紧紧锁死了,急忙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伞面上趴了一直长爪的蜘蛛,这蜘蛛八只长足像铁环一样紧紧地扣住混元伞面,让这伞根本不能打开。
显然,这些傀儡师早有准备,偷偷放出锁扣傀儡,牢牢锁住了自己的混元伞。
魁礨娘娘道:“到了我们这些傀儡师面前,怎么可能会让你用出这混元伞的威力?”
赵五郎急忙拍出一雷火符,想要打掉这蜘蛛,却不想这雷火轰隆隆打了下来,长爪蜘蛛纹丝不动,反而捆得更紧。
十余条怪蛇已经嗖嗖嗖地飞了上来,像一支支利箭一般射了过来,赵五郎挥动混元伞将这些怪蛇全部打了下来,而后他一凝眉心,喝道:“休要嚣张,看我烧了你们这些破戏台!”
烈焱呼啸而出,轰隆一声就将戏台上的帷幕点燃,一阵哔哔啵啵之声爆裂而出,那十余名傀儡师大怒道:“好个臭道士,敢烧我们的戏台!”
戏台之下原本坐着不动的看客全部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朝赵五郎飞奔过来,赵五郎再厉害也不能以一敌百,他大骂了一声:“真是晦气!”转身就想跑,突然原本剧烈燃烧的戏台之中弹出一道人影,这人影嗖地一下就闪到赵五郎的跟前,赵五郎定眼一看,可不是那个卖眼珠子的秀才傀儡么?
这秀才摇头晃脑,浑身上下的眼珠子齐齐晃动,尤其是帽子上那颗绒球眼珠一抖,赵五郎就觉得浑身软绵无力,整个人已是昏昏欲睡。
秀才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这眼珠子好有神彩,乌溜溜的真是惹人喜爱,来来来,给我给我!”
秀才的唇齿虽然不停地蠕动着,但这话却是从背后的老者身上传来,显然这造出来的傀儡秀才嘴巴能动却不能说话。
偃童不耐烦道:“郭有勋,还不快快动手,说些什么破话!你以为还在表演戏法么!”
老者一抖双指,傀儡秀才双指也迅速一探,直接朝赵五郎的眼睛剜去,赵五郎往后急掠了两步,但这傀儡秀才脚步更快,又迅速追了上来,这双指始终与赵五郎的双目隔了不到三分的距离,赵五郎脚步只要稍稍一慢,这双眼就要被戳成两滩血水。
千钧一发之时,忽然戏台上的猛烈燃烧的火光一凝,化作一只火鸟如利剑一般地飞了回来。
鸟如火箭,迅捷赛电,轰隆一声巨响!
这一击直接将秀才击飞十几丈远,火光烧掉秀才身上的衣服,露出它的本相,却是一具青冈木雕出的身子,这秀才浑身上下长满密密麻麻的眼珠子,一颗颗咕噜噜掉在地上,露出一身莲蓬一般空洞洞的眼窝子,看得叫人头皮发麻。
火精见傀儡秀才爬不起来了,又喷出一道火焰,烧得秀才满地打滚,这才飞回赵五郎的眉心,赵五郎抖了一下,整个人立即从眼球的迷幻术中清醒过来。
但此时,这细台下的五十多名傀儡已经追了过来,一个个如同僵尸一般朝赵五郎抓了过来,赵五郎再也不敢大意,喝道:“臭傀儡,叫你们尝尝我符箓道法的厉害!”
他双脚一分,破开自己的中指,以血凌空画符,念道:“气运五行,以血化龙,破!”这招血龙咒正是赵五郎从葛云生的天蓬火龙咒和自己的气运五行火龙诀中变化而来,因为天蓬火龙咒必须要有返照之境以上的威力才能施展,自己除非混元灵力暴走的情况下,不能绝难以掌控,所以他将这咒法中借血符提升火龙威力的法门融入到气运五行术之中,倒也明显提升了这招火龙诀的威力。
阳血画符,符文燃烧化作炙热的火龙飞舞而出,还真有几分天蓬火龙咒的威风!
前面的几十个傀儡被火光扫过,应声就瘫倒在地,但这些傀儡就像尸体,又没有痛觉和恐惧,只要傀儡师命令一下,就不顾一切冲杀而至,那些被烧化得残缺不全的傀儡也匍匐在地上挣扎着朝赵五郎蠕动过去。
魁礨娘娘大为不满道:“真是一群废物,就这凝神之境的道人都打不过了么?”
偃童听了这话,急忙俯首道:“师父莫恼,且看弟子如何收拾他!”说着,他一拍巴掌,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正是那只骷髅白马,骷髅马拨开四蹄狂奔而来,赵五郎眼见这马模样古怪,也不敢硬拼,身子一闪,险险躲了过去。
骷髅马仰天长啸,马蹄一蹬,又朝赵五郎冲了过来,赵五郎驭出火精,双手一凝,化出一把锐利的火焰刀,直劈骷髅马而去,轰隆一声,马匹应声碎裂成一团骨架,赵五郎大喜:“你这骨架马瘦得没皮没肉,果然不经打!”
偃童冷哼道:“你死到临头都还不知道!”
被打散的骨架突然迅速合拢,咔嚓咔嚓地合成一具接近两丈高的巨大骷髅卫士,这骷髅卫士手持刀盾,迅速朝赵五郎斩了过来,赵五郎惊讶道:“你的傀儡还可以这样变化?!”
偃童笑道:“傀儡技法本来就以巧奇称雄,若是不能变化多端,如何能叫人诚服?”
骷髅卫士的刀看似轻薄无力,但每劈出一刀,这生出的刀气都能将附近碗口粗的树木拦腰砍断,若是被这长刀劈中一下,不死也要断胳膊断腿。
刀锋再下,赵五郎祭起混元伞硬生生抗住,铛地一声,这一刀直接就将赵五郎劈进土里几寸,再一刀,赵五郎直觉得双腿酸涩发麻,站都站不稳了。
赵五郎大怒道:“我就不信打不过你这破骨架!”
他大喝一声,一手掏出一张震字符,往混元伞上一拍,力道透过混元伞击打到骷髅卫士身上,将这傀儡逼退了三步,赵五郎跳出土坑,故技重施,又以血画符,急急念道:“气运五行,以血化龙,破!”
火龙再度袭来,骷髅卫士舞刀在空中画了几个圈,这长刀竟然一变二,二变四,变出八把一模一样的木刀首尾相连,像八节锁链一般甩得密不透风,火龙冲击过来,竟然被这刀阵挡得一干二净!
赵五郎大惊,他以为这骷髅卫士也会白遇仙的千叶柬法术,能够一刀变出千百刀,他再一细看,才发现这长刀竟然是骷髅的肋骨所化,骷髅卫士取下自己的七根肋骨化作七把丈长的长刀,这傀儡之精巧简直匪夷所思,仿佛它的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关节都藏有无数的变化。
偃童得意道:“怎么样,我的傀儡术如何啊?”
赵五郎冷笑道:“也不过尔尔,变来变去还是个骨架子!”他嘴上虽然强硬,但心里早有了退脱之意,一来这些傀儡师道法古怪人数众多,自己单独一人不易对付。二来这些人想对千机老人和施小仙下手,让他心头有些惴惴不安,原来这阿鬼这么招惹这些戏法师的垂涎,那真不知小仙如今怎么样了。
若是平时,赵五郎一开混元伞自然逃之夭夭,但如今混元伞被这蜘蛛傀儡牢牢捆住,打也打不开,唯有硬着头皮对敌。
偃童怒骂道:“真是死鸭子嘴巴硬,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话音刚落,骷髅卫士御刀再上,这把却是八臂八刀,朝赵五郎齐刷刷地砍了下来,赵五郎叫苦不迭,他这一着急,心中一惧,混元灵力更显不出来。
他还要挥动混元伞抵挡,忽然觉得右臂一阵吃痛,却见原先被击飞的怪蛇不知什么时候咬住了自己的胳膊,蛇毒攻心,赵五郎右手一麻,这混元伞就掉了下来。
赵五郎大叫不好,想要伸手去抢回混元伞,不想另一条怪蛇立即一卷红伞,蛇身上两侧沙沙沙地长出两排细长的长足,像一只蜈蚣一般迅速朝偃童爬了过去。
偃童将混元伞呈送给魁礨娘娘,讨好道:“娘娘,你慧眼看看这混元伞可是真品?”
魁礨娘娘取过混元伞,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个宝贝,这东西落在你这毛头小子手里真是暴殄天物,如今才算物归原主!哈哈!”
赵五郎心念这宝贝,也顾不得骷髅卫士和怪蛇的围攻,跃出几步就想朝魁礨娘娘身上扑去,偃童怒喝道:“臭道士,哪里轮得到你放肆!”
骷髅卫士浑身一散,竟然化作数百把长刀飞了过来,这一招当真致命,赵五郎一心想着混元伞,背后完全大开,如何还能来得及防备。
性命攸关之时,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他一把掠走赵五郎,一手飞出一道五雷符,这雷符平平,但却生出惊天动地的雷光,轰隆一声巨响,这百把长刀全部被震飞十几丈,一根根东歪西倒在地上,已是不成气候。
“你是谁?敢来多管闲事!”偃童大怒!
“我是谁?你也配问!”这来人的身姿气度狂傲不羁,不是葛云生还能是谁?葛云生随手放下赵五郎,道:“几个不入流的傀儡师也敢这么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