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歌一怔,心想,果真让尹秋水说对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学生一直记在心里,未曾忘却。昨日之事,请师长责罚。”牧天歌抽出双手,不卑不亢的说道。
其实牧天歌拍飞夏明远的事,责不在他。不过终究还是他把人给打了,律法条款同情弱者,也可以理解。
师从道点了点头,俨然道:“你道心不稳,好胜之心更甚。昨日体能训练,见你似有不屑。至即日起,你单独训练吧。”
牧天歌想要解释,可仔细思量,师从道的这种责罚,似乎对他更有利;或者说,这根本就不算责罚。“他这是想收我为徒?”牧天歌暗问自己。
想到这一点,牧天歌心中窃喜,连忙拱手说道:“谢师圣!”
师从道知牧天歌猜到了他的心,心中也是暗喜,不过面上却装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摆手道:“你将三清道音法阵中所悟的九字真言和九决法印都说了出来,虽未藏私,但过错还是要严惩的。你不必耿耿于怀。至于你的功劳,看你日后的表现,再做嘉奖吧。”
师从道顿了顿,又道:“九字真言我院仅余一音法决,九决法印全部失缺,你的功劳不小。如果他日你道心沉稳了,我定传你那一音的修炼法诀。你下去吧!”
师从道虽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牧天歌却只记住了一件事,能学到一音法决,也是极好。至于其它的,他完全不在乎。
从师从道的阁楼出来后,牧天歌装出了一副沮丧的样子,低着头自顾自的赶路。
“昨天那股狠劲呢?受责罚了吧?也不想想,这是中州的都城,可不是北原,不是西漠,连夏家的人都敢打,也不掂量一下自己。”
“夏明远也够孙子的,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就背地里使阴招。告状还告到师圣那去了。活该他挨揍,打残才好呢!”
有人黑牧天歌,就有人挺他。对于学生们的议论声,牧天歌充耳不闻。嘴长在人家脸上,想怎么说都行,牧天歌不以为意。
下午,百名学生齐聚道场,等待着师从道下午的课程安排。
师从道站在讲法台上,表情严肃的扫了一眼全场,厉声说道:“牧天歌,出列,且上前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点名,即便牧天歌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有点难为情,尤其是尹秋水在他身上打转的怪异眼神,让他走路都有点踉跄。
好不容易挨到讲法台下,牧天歌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脸蛋红扑扑的,羞愧难当。
“从即日起,牧天歌单独训练。”不待学生们交头接耳,师从道便大袖一挥,只见一道青光划破校园,落在了牧天歌脚下。
“如果你能凭借自己的体能体力,百日内能将暮鼓移至玉清峰极顶,我便准你在玉虚洞修炼。另外,早晚敲响暮鼓的任务,也交予你负责。”师从道指着落在牧天歌脚下的暮鼓,不容置疑的说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算是责罚,还是奖赏啊?不管是暮鼓,还是玉虚洞,那都是常人不可亵玩的超然存在。更遑论是抱着暮鼓登临玉虚洞了,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
暮鼓是蒙尘的道兵,内中自有奇阵,如不得控制之法的话,很难将其撼动,而且其重量不定,会根据人的修为自行增减。常人别说是撼动了,即便是敲响都难。
玉清峰极顶,是三清道院的至高点,玉虚洞便在其上。从山脚往山顶走,越高,天地威压越大,先天境的修士连半山都难登临。
众人本以为师从道会严惩牧天歌的,谁曾想却出了这么一道让人捉摸不定的难题。表面看起来是在责罚,可仔细想想,倒是有点像考验,像是亲传身教。众人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师从道,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难道师圣想要收牧天歌为入室弟子吗?”有人亦有如此猜想。
牧天歌心知肚明,这道难题,明显是磨砺他身体和心性的。至于玉虚洞内修炼,他一直在企盼。
自从大院长的修为破境,进入皇者境界后,他便从三清道院消失,去游历红尘了,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玉虚洞打从那天之后便一直空着。很多人都惦记着,希望能在玉虚洞修炼,那里的灵气是最浓郁的,在洞内修炼,有事半功倍的成效。
惦记归惦记,可谁也没有这个机会,包括被视做准帝种子培养的夏落尘。牧天歌有了机会,但不一定能登上极顶,暮鼓是最大的变数。
牧天歌脸上已红潮尽褪,他欣然答应道:“学生定当尽力。”
师从道点了点头,他并未当众说出这件事是在责罚牧天歌,是不想牧天歌曲解了他的意思,最后收徒不成,反种下一段因果。
牧天歌心知肚明,对于师从道的栽培和器重,他感恩戴德。不过想到以后的日子,可能要在玉清峰山间度过,他不免有些落寞,从西漠到夏都的那段时间里,如果没有云水谣和无名老者恰逢其时的出现和陪伴,他可能早就抑郁了。
“修真这条路,想要走的更远,必须要忍受各种煎熬。无所谓,年轻,怕它作甚。”牧天歌心里自我安慰道。
牧天歌蹲下身子,将暮鼓紧紧抱在怀里,用尽全力试着将暮鼓抱起。
“起来了!居然抱起来了!”牧天歌将暮鼓抱离了地面有寸许时,身后的学生看的真切,兴奋的怪叫道。
“不会吧?居然真的抱起来了。”这句话喊出的时候,牧天歌已经将暮鼓抱至胸前,只见他屏息用力,堪堪迈出一步,后腿颤抖不停,显然是用尽了全力,有些承受不住暮鼓的重量。
尹秋水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师从道居然也是无比震惊,他跃下了讲法台,站在牧天歌身侧,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这么重的暮鼓,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牧天歌泄力,他的支撑腿一定会折断的,师从道紧张的看着牧天歌,心里担心不已。
牧天歌不敢喘息,他前腿落定后,颤抖的后退跟着往前迈了一步,双腿并立,可还是颤抖个不停。
“嘭!”
牧天歌把暮鼓重重地丢在了地上,他脖子以上青筋暴露,脸上也因充血而变的通红。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