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当家的喝到半夜确实多了些,被夫人搀扶回屋倒下就睡,刚睡了一个多时辰,迷迷糊糊地的被那一声爆炸惊醒,看夫人早已起身向外张望,听得街上闹哄哄一片,就问何事,夫人蹙着眉头,不无担心“好像是失火了,她盯着窗纸一闪一闪的光亮
”哎”他晃晃还在发晕的脑袋,'那我得去看看情况如何“起身就穿衣走到院中,却见余先生和韩老夫子也都出来站在院子里找家丁问询,看见当家的被惊动了。
好像是镇北的地方失火了,今晚的风这么大,估计是救不了的,“余先生赶紧说明情况。
”离我们的铺子远不?“左当家不无担心。
”暂时没什么问题,毕竟北边没什么可燃之物,我会让小的们紧盯着点“
”哦“当家的又望了望北边”派人去看看,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
”是,这就去,“余先生轻咳了一声,”不过听说是一间废弃已久的破草屋,不知道怎得就着了,您回房歇着吧,再有什么事及时禀报给您“他拱了拱手。
左扎图顿了顿,又看了眼渐弱的火光,没再言语,转身回屋又躺下,这一折腾他脑袋里思前想后的一时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卯时,听得外边人声渐息,他才迷迷噔噔的睡沉,睡梦里他正在清澈的松花湖中痛快畅游,周边无尽绿色群山在水面倒向影映,天地间只剩他一个在这美景里,一条庞大的黑色猛鱼忽的从水底穿出将他咬住,锋利的牙齿把身体一片片撕碎,吞进腹中,墨绿的湖水被鲜血染了一片红,他要挣扎,却完全没了力气,只是觉得很痛,他努力大叫也喊不出声,正着急的时候妻子推他,
“扎图,扎图,快点起来,出事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什么事啊“可他的思绪还在那个梦里,那个场景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这样的一个噩梦,想起大鱼那锋利的牙齿,通红的血水,还是心惊肉跳的,坐在那缓了好长一会,才看见夫人那诧异迷惑的目光。
‘什么事啊,这么大惊小怪的“他不无抱怨的说。
“是震儿,震儿好像,好像是病了,王妈,王妈”她叫“你再说一遍给老爷听,”
听得窗外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哽咽说道“是,夫人,早起奴婢去方便,听得大少爷在屋里喊叫,我赶紧进屋去看,可不得了啊,”王妈已经哭开了“少爷叫喊几声,呜呜,喷出好几大口血来,现在,现在,呜呜呜已经昏死过去了,呜。。”已经放声大哭起来。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赶紧起身也顾不得梳洗,直奔宝贝儿子的屋内,原来两位先生早奔过来探望了,韩老夫子正坐在炕边一手捋着胡子,另一只手伸两指搭在长震的胳膊上眯着眼号脉,过一会他收回手来想了想才开口
“大公子这病,老朽若没看错,”他沉吟一下“好像是受了内伤,不过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内伤呢?这就是老朽不能理解的地方”他又摸了摸胡子。
左夫人早就忍不住扑过去一把将孩儿抱起,“震儿,震儿,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再吓为娘的”那眼泪就像断线夫人珠子一双双滑落下来“听话,快快睁开眼睛瞧娘来看你了”她使劲的摇晃着怀中的震儿。
左扎图赶紧阻拦“夫人,韩先生说的不错,若是中了内伤,可不能这般摇晃,只会加重伤势,”左夫人的哭声没减,不过手上已经停了下来。
左当家对韩老夫子说的话当然深信不疑,多年以前当他一见到余韩二人时,就看出他们都不是寻常之辈,虽然浪迹江湖,也没丢了男人气节,因而对他们一直都是敬重有加,两位先生酷爱山水美景,他也是欣然相陪,与其说是主仆,还不如朋友定位的准确些,他也知道这韩夫子对医道颇有研究,每每家中有些小病伤寒都是韩老代劳,一并治愈。
“当家的“韩夫子又开了口”我屋里还有些丸药,取来一试,”说罢,看了看躺在夫人怀里的小长震,起身取药。
站在屋里好长时间的余先生才插上话“老爷,您。'欲言又止。
左当家回头看他”先生,有话单说无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余先生再不拖延”不知道当家的还有什么仇人吗,要是真像韩老所说,那这地方就有江湖人物出现,若不是对您,小公子怎会受这般重伤,所以咱家就冒出这么个想法“余先生深深的盯进他的眼睛里。
”想我左扎图,在此地出生,后来父母双亡,可我已近知天命之年,却从不曾走出这松花湖方圆几百里,这些年你也知晓我左某为人,从来也不跟旁人有过恃强凌弱的时候“说到这,他有些愤愤然,如真是先生讲的这样,还每时每刻有仇家惦记着要害左家,那他左某的一切努力都是枉然的,这些年在当地积攒的人气声望也都是虚拟的,别人表面的称颂和奉承只是掩饰背后要害他的狼子野心,这么大的年纪还怎么相信他人,换句话说,他的为人处世就有问题了。再者说,就算真有仇家找他寻仇,那也应该光明磊落的当面叫清,何必对自己百般宠爱的儿子下此毒手呢?
韩老把个黝黑的小木匣子在手里捧着进来,意示夫人放孩子躺下,打开放在炕上的药匣子,快速扫了一遍,在右边位置的墨绿瓶子里倒出黄豆大小的三颗药丸来,捏开长震的牙关,就着温水送下,再就焦急坐等结果,约莫过了能有半个时辰,再看长震煞白的面孔逐渐有了些血色。
韩老再次搭脉一诊,好久才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总算是治得及时,已无大碍,当家的放心吧”
众人又围过来瞧看,这脸色越来越好看了,呼吸也平稳下来,不再急促,左夫人还是担心“震儿怎么不醒呢,“韩老夫子嘿嘿笑了声”别急夫人,孩子吐了那么多血,自是昏厥,待将养几日就会渐强,请夫人无须担心。,再弄些人参,灵芝补补血气就应该恢复入常乐”他很乐观的估计。
大伙这才松了口气,左当家忽的想起淘气的左小寻一早上没有出现,往常这时他早在院子屋里大叫大嚷的,他走过去查看,却发现被褥整齐的垒在炕角,人却不见了踪影。隐隐的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赶紧让家丁找去,房前屋后哪有人在?急切时,想起昨夜的爆炸来,马上领几个家仆赶到着火现场,但见小巷深处火已经灭了,只有未熄的几处残烟随风飘荡,小巷两边的高墙被大火燎得熏黑,爆炸散开的石块泥土散落满地,狼藉不堪,确实哪有人的踪影,只有派出所有家丁去北边湖上,东西山里到处打听,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