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拒绝一个素来都有些我行我素却突然变得温柔如水的男人?
那天晚上,三娘子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什么破解的办法。她只记得,自己是连晚膳都没吃就先被陆承廷给吃了。
这男人久违了的热情让三娘子好几次都感觉要晕过去一般,她只觉得视线迷蒙,眼前,是架子床上新挂上去的绡纱帐,帐子上绣着喜鹊登梅的图案,那惟妙惟肖的绣工本就精致逼真,而这会儿入了三娘子的眼,竟让她有一种眼见百雀齐飞的幻世之感。
身上的男人正紧紧的拥着她,她肌肤所触,是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着了火一般的炽热,那深深浅浅的进出,折磨着她每一次呼吸。整整齐齐的床褥,早已被折腾的乱成了一团,她横身躺在锦被上,夺目的艳红越发衬得她的肌肤白腻如雪,莹润有光……
到了最后,三娘子也不知道陆承廷到底是什么时候收的手,她早已被磨得没了气力,只恍恍惚惚的知道自己好像被他抱去了净房,沐浴擦了身子,又抱回了床上。然后,他安安静静的拥着她,又仔细的帮她盖好了被褥,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柔肩,温柔的哄着她入睡。
不知是因为累坏了还是因为同床共枕的两人终于冰释前嫌了,总之这一觉,三娘子睡的非常的踏实,若不是肚子里的空城计唱的实在太过响亮,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的。
迷迷糊糊间,三娘子伸手去探了手边的睡枕,却发现枕面凉凉的,身边空空的,陆承廷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
三娘子缓缓的起了身,虽觉得心里舒坦至极,可全身上下却如同散了架一般酸的难受。
她艰难的伸了伸懒腰,然后轻轻的唤了一声“来人啊”。
门外很快有了脚步声,紧接着,子佩便是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夫人要起了吗?”
三娘子点点头,一边由子佩伺候着坐正了身子,一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戌时一刻。”
三娘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戌时一刻,家里大丧未过,她一个宗妇,竟然和夫君贪欢到这么晚才起床,这简直……
说实话,这种事儿,要是不小心被朝中言官知道了,一个御本参到了皇上跟前,饶是皇帝私下再重用陆承廷,可台面上却也是拿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袒护他的。
朝中重臣,服丧喧淫,枉顾礼教,乃大不敬也!
当然,这种情况陆承廷是不会它发生的,可是若真要定罪,那也是实实在在有理可查的。
想到这里,三娘子便再也不敢在床上赖着了,自然也就顾不得全身的腰酸背痛,利索的下了床,收拾了个清爽干净,方才又问提着食盒过来的子佩,“二爷呢?”
“二爷和林姑娘在隔壁的书房。”不等三娘子继续问,子佩便又说道,“早些时候林姑娘来,被奴婢挡在了门外,可是林姑娘不肯走,一直央求着要让奴婢进屋来传个话,许是她的动静实在有些大,惊到了二爷,二爷便出来看了看。”
“她找二爷做什么?”见子佩递上了筷子和汤匙,三娘子便一边夹着热菜一边问道。
“林姑娘好像想替世子爷守丧一年。”
“在侯府?”三娘子一愣,盛汤的手势顿住了。
子佩点点头,跟着叹了气,“其实也不知是不是府上最近连着出事儿,老侯爷走了,世子爷走了,世子夫人也离开了,奴婢倒觉得大丧之下,人心难得。想刚跟着夫人嫁进门的时候,奴婢替夫人去睦元居那儿跑过两趟腿,其实要说,世子爷虽病得厉害,可是对着下人倒很是宽厚,也难怪林姑娘会对世子爷死心塌地的。”
“你何出此言?”三娘子有些诧异。
她清楚子佩的性子,子佩素来稳重,一般鲜少在人的背后说是非,不管这是非是好还是坏,可眼下,她竟会帮着林婉清说上两句话,三娘子觉得她肯定是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
“不瞒您,自打林姑娘暂住了下来,她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是奴婢送去的,真的是晨间一株香,午间静打坐,晚上再跪拜的……每一天都是雷打不动的,有两次奴婢给她送热水进去,瞧着她正在那儿揉膝盖,眼睛也一直都是红红的,看着……怪可怜呢。而且您不知道,前两天,顾姨娘差了人都打听到林姑娘跟前了,院子里好些下人都以为林姑娘是……”
“是二爷新纳进门的小妾?”见子佩吞吞吐吐的,三娘子便替她说完了下半句。
子佩讪讪一笑,“是这样传的,不过林姨娘当着旁人的面却义正言辞的说,自己借住侯府,是为了替世子爷守丧的。”她说着又摇了摇头,“要说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今却是亲手送走了世子爷,孤苦无依的,也实在可惜。”
三娘子不禁哑然失笑,“你倒也容易生出感触来。”
子佩脸一红,不由缩了缩脖子,“只是奴婢觉得这个林姑娘性子坦荡,想必怀念世子爷之情也是真情切意的。”
性子坦荡么?三娘子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松动。
“二爷用晚膳了没?”默默的喝了半碗汤,吃了小半碗饭,三娘子便搁下了筷子。
“还没有。”子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林姑娘的晚膳也还在灶台上热着呢,您看,要不要让二爷先把晚膳用了?”
“你准备一下,我把饭菜一并带去书房吧。”三娘子说着便抹了抹嘴,站起了身。
若按着子佩的说法,书房里面的两人估计是因为意见不和胶着着了。但陆承廷一个大男人,要对付一个一念深情哭哭啼啼的女人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或许,她不应该一味的躲在陆承廷的身后,总想着让他来替自己遮风避雨,或许有些事,也是需要她站在前面去替他出谋划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