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珂成坐在她对面,见她满脸疲惫,对珍妮说:“你去卧室检查下窗帘,准备热水给太太沐浴。”接着,他用座机打了几个电话。
初时的震撼过去,林七在温馨的灯光下和舒适的沙发里眼皮困得几乎睁不开,脑子里像有重锤敲打。
十几分钟后,楼下的酒店送来晚餐。
杨阿姨在卧室里收拾,吴珂成看了楼上一眼,又看看钓鱼的林七,笑容有些无奈,他轻轻推她,柔声唤:“林七,醒醒,先吃点东西,洗洗再睡。”
林七眯着眼,手背掩口打个大大的呵欠,困倦的身体懒洋洋的,忍不住想要伸懒腰,听到耳边的轻笑声,她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身处何地,放下准备舒展的胳膊,窘笑:“是晚餐送过来了吗?”她刚才有听到他打电话叫晚餐,还给吴家和林家打电话报平安。
吴珂成的脸越发柔和,见她发丝略微散乱,慵懒惺忪,大手不自觉地伸出要给她顺顺头发,却见林七警惕地向后躲闪,眼神压不住戒备,他也不以为意,柔声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杨阿姨刚好下来告诉她洗漱用具已经准备好了,林七掀开身上的西装外套,连忙趁机上楼,心里怦怦跳,没事儿笑那么温柔干什么?
等她洗把脸下来,吴珂成已经将她的那份牛排切好,给她倒了杯红酒:“一会儿要睡觉,不宜多吃牛排。喝点红酒有助睡眠。”他给她拉开餐桌旁的椅子。
林七精神恢复些许,因为自己刚才的落荒而逃深觉丢脸,她道了谢,坐下小口吃牛排,两人无声地用餐,吴珂成的目光落在她面前的红酒上,用眼神跟她示意。
林七一直是个乖乖女,甚少喝酒,红酒喝的也不多,不过今晚已经让他尴尬一回了,也不好拂他面子,便略沾了沾。
两人都是疲惫,林七擦擦嘴,看了已经回房吃饭的杨阿姨的房门一眼,咳嗽两声,勉强笑问:“你,你今晚睡哪儿?”她和吴珂成的行李已经被杨阿姨全部收拾到主卧里去了。
吴珂成挑挑眉:“你放心,我睡客房。”
“放心”两字让林七心中一跳,似在嘲讽她一样,但仔细看吴珂成的眼色又很是一本正经,半点看不出嘲讽来。
她讪笑两声,站起来,想想不对,道了声“晚安”才转身去了楼上。
吴珂成目送她上楼,似笑非笑,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楼上传来房门合上落锁的声音,他的笑容慢慢收敛,低头沉思几秒,无趣地轻笑几声便跟着向楼上走去。
林七背靠着门,心思杂乱,说不在乎名义丈夫跟别的女人暧昧那是骗人的,毕竟,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离婚,既然两人的名字写到同一本结婚证里,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疙瘩,但是她打心底不能接受一个陌生人的亲近――当然,亲人这种类型的除外。
只是想一想她也不算是什么妻子,最多是吴珂成挡桃花的盾,已经堵住父母嘴的借口,以及他孝顺父母的方式。
他的心里本来就有另外一个女人的,现在是不是转变了,结果都是一样的,她林七实在之存在协议里,更多的事情她不需要管,也没有资格管,那天结婚,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变的如此尴尬,她现在都不敢直视吴珂成的眼睛了,始终觉得她是不是做的太不到位了,他们来之前爸爸妈妈那样说了,现在要是杨阿姨打电话说回去,她让吴珂成住在客房的事情了。
她近乎粗鲁地摸了把脸,打开浴室门准备沐浴时,窘了。里面宽大豪华的按摩浴缸看着舒服,但是,她不知道怎么使用……
她正准备出去找杨阿姨,却看到床上摆放整齐的两套睡衣和浴巾,杨阿姨已经把他们晚上要穿的衣服选好了,而她的那套一看就是节工省料的类型。她的脸瞬间爆红,也不敢去找杨阿姨了,连忙把自己的那套睡衣收起来,还心虚地看了看房门,因为吴珂成的衣服也在这里,她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进来,虽然房门被她反锁了。
她在房间里摸索了会儿,终于找到衣橱的位置,衣橱旁边是梳妆柜,她有看到杨阿姨把那个的保险柜放在梳妆柜下面最大的那个抽屉里,她放下找到的最保守的长袖长裤式睡衣,打开了柜子,她又看了看房门,外面的声音一点听不到。她摸摸保险柜,还是没有尝试打开。
她虽然困顿,却不急着洗澡睡觉,因为吴珂成随时可能过来取衣物,便打开了其他抽屉,抽屉里满满的是精致的盒子,只看外观有种低调的奢华感。她轻轻打开盒子,眼前便是一亮,里面是成套的女式项链、手镯、耳环等等。她拉开其他抽屉,二十多个盒子里都是女式首饰,璀璨夺目,瞬间瞌睡虫全跑光了,傻笑几声广告,一一抚摸过去,钻石反射灯光透过她的指甲,几乎闪花她的眼。
她的脑子里涌现数个想法,第一个便是偷偷地埋几件首饰,这么完美的钻石足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她为心里的这个想法震惊不已,呆呆地不动了,难道仅这么几天的豪门生活已经腐蚀了她的心吗?
雀跃的心陡然沉下,她摇摇头,任由谁看到这些首饰都会心动的吧?突来的富贵让她始终没有真实感,就像在做一场华丽却不美丽的梦。她将首饰盒子挨个关上,杨阿姨告诉过她,这些首饰里的一半也是她的嫁妆之一,有不少是杨小暖给买的。那么,另外一半就是吴家给的了。
还有最后一个抽屉,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却是七八个小些的盒子,其中一盒是牦式手表,其他的则是各式各样的领针和与之搭配的袖扣。晓辉没有像之前一样伸手摸上去,因为金属反射的光冷冷的,就像谁的目光漠然地注视着她。她打个冷颤,手心里湿湿的,更加不敢碰他的东西。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林七心虚,猛地回头,门没开,她慌慌张张地合上盒子,扬声问:“谁啊?”没人回答,她更加忐忑,以为是吴珂成过来了,连忙做贼心虚地关上最后一个盒子,推上抽屉,深呼吸一口气,才抱上吴珂成的睡衣走到门口,打开门。
原来是杨阿姨。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杨阿姨说话的声音她听不到。
杨阿姨看看她手上的吴珂成的睡衣,暧昧地笑了笑,道
:“太太,先生在沐浴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七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悔自己一时小气不愿让吴珂成进门,准备把他的衣服直接送到门口。她还能说什么?现在不是跟杨阿姨摊牌的好时候,她正要找借口,杨阿姨抢先说:“太太,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房间里的电话随时为您开通。”她道声“晚安”,有鬼追似的下楼了。
林七张着嘴站在门口,她的背影被楼梯遮住才轻轻说声“晚安”给空气听。她抱着散发清淡的古龙水味道的睡衣在门口呆愣半晌,看看客房,这套复式公寓的二楼有一间主卧,四间客房,还有一间书房,她不知道吴珂成在哪个房间里,将衣服放在主卧门口的想法在脑子里只停留一秒钟便被她否决了。这么晚了,吴珂成应该已经睡了吧?那么,他不需要她手中的衣服吧?
她抓抓头发,转身进房,光裸的脚后跟踹上门角,“砰”一声合上房门。吴珂成似乎偏爱长羊毛的手工织毯,主卧里除了洗漱间外,连更衣室都铺了地毯。林七暗骂几句败家子,在浴室里捣腾半天终于找到浴缸一个角落里贴着的使用说明书,按照步骤一步步来,好歹没有弄成大河泛滥淹了自己,匆匆洗了澡,舒服地叹口气,将自己埋入柔软舒适的公主床。
她睡前,模模糊糊想,豌豆公主在这样的床上肯定能睡得着觉……
昏暗的光,密闭的帘帐。
墨镜男人砸碎玻璃,拖出躲在窗帘后面的女孩,问:“这是哪里来的小强?”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摇晃她的肩膀,边摇边厉声责问她是狐狸精。
女疯子抬头,她大惊,为什么女疯子的脸跟她一模一样?画面倏然转换,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从一张熟悉的脸,慢慢扭曲变形,成为另一张陌生的脸,她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狰狞,披头散发,血红的旗袍。
有人抓住她的手,身边的景物以光速向后掠过,两人停下,她飘飘忽忽的身体终于有了着力点,抬头一看,红色的十字架下有几个烫金大字“精神病院”。那人戴着黑色的墨镜,她看不清他的脸,无力地向后挣扎欲逃脱,墨镜男人却抓住他,狞笑几声,将她扔到十字架上。她痛苦地在十字架上如受难的耶稣般,张口大叫却叫不出一个字,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钉住。
“疯子不进精神病院还能去哪里?”墨镜男人嘿嘿冷笑。
她看到一个女人躺在浴缸里绝望地任由刀子从手中滑落,鲜红的顺着手腕蜿蜒滴落,染湿了她的眼……画面转换,墨镜男人哈哈大笑:“你就呆在这里吧!”
绝望淹没了她的全部心神,挣扎无用,张大的口型只说一个字“不”,却看到那男人手臂抬起将要摘下墨镜。她手上一挣,“砰――”,平地响起一声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