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交谈甚欢,如此数日,独孤郁已离开武当山数月,甚是思念师父,心想是时候回去了,便和他们说了心中所想。众人均想聚时日多,独孤郁对萧若水说道:“若水,你就去找你哥哥们罢。”独孤郁见她低头沉吟,眼中微微含泪,便微笑道:“数月后的英雄大会自会相见。”
独孤郁随即转头对程空问道:“程大哥,那英雄大会你会去的罢?”程空不语,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独孤郁也不在意,笑道:“程大哥,我等着你。”他看着一旁的程若兰,见她眼波盈盈,说道:“若兰妹子,我走了。”程若兰脸上一红,微微点头。
四人再叙旧片刻,独孤郁便离开了。独孤郁展开轻功,倒也是迅捷,只几日,便已到湖北境内。这一日,他在树下乘凉,稍作休息,只听不远处传来悠悠的琴声,竟是以上乘内力传出,于是独孤郁便想去瞧瞧。
独孤郁寻着琴声而去,过得数里,只见数十人正围着一女子,那女子身着白衣,兀自弹琴,虽用轻纱蒙着脸,却也挡不住白纱下的清秀美貌。那数人为首一人走上前来,喝道:“快快说出你们教主身在何处。”那女子竟似丝毫没听见,仍是自顾自的弹琴。
那人见她不理,怒道:“你听没听见!好!你不回答,休怪我们无情。”正要出手,只见一团影子冲将上去,已与他斗在了一起。这团影子便是独孤郁。独孤郁见他身材威猛,心想这样一个弱女子怎承受得住,于是便飞身而出。
琴声停了半拍,便又继续。独孤郁一招一招,将他逼得手忙脚乱,他见独孤郁武功甚高,不由地心烦意乱,更是难缠。只听那女子缓缓说道:“教主是不愿见到你们这些混球的。”众人都是一惊,没有人会想到这女子的声音竟是如此好听,令人心神激荡。那人大怒,苦于被独孤郁纠缠着,那女子又续道:“小兄弟,你过来一下。”独孤郁听她叫自己,只觉得她的声音既有威严,又有娇羞,听起来甚是舒服,让人觉得一定要听她的话。
独孤郁也不恋战,掌力吐出,随即一个空翻,轻轻巧巧的落在了那女子身后。那女子对那人道:“祁有望,你去告诉你们掌门人,还有数月便是英雄大会,到那时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打败我们教主了。”那人虎背熊腰,确是天保派祁有望,只见他身子一颤,道:“魔教教主也会去?”
那女子缓缓地点了点头,祁有望突然脸现煞气,道:“那么还请你告诉我们魔教教主身在何处。”那女子眼睛杀气闪现,不再弹琴,站起身来,听得啪啪两声,只一瞬间的事情,便在祁有望脸上打了两个大耳括子,祁有望和独孤郁都是一惊。
独孤郁没有看清她如何出的手,不由地大感诧异。祁有望知道这女子和那少年都是武功高强,自己讨不了好,于是与众人落荒而逃。独孤郁见她手法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这女子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独孤郁此时方见她面貌,想来已有四十岁,却仍是貌美如花。独孤郁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地不好意思。霎时之间,这女子已伸出右手扣住了他手上穴道,左手以手掌顶住他命门穴,身法之快,宛似鬼魅。
独孤郁万没想到她竟会突然出手,但即使他猜到了,又焉能挡住她的来路?此时被制,全身酸麻。这女子怒道:“你这阴阳双并掌是从哪里学来的?!”她的声音本甚娇弱,此时颤抖着尖叫,虽是白天,却也让人毛骨悚然。
独孤郁恍然大悟:难怪她的手法如此眼熟,原来她使的是阴阳双并掌,却不知她是从哪儿学来的。便道:“是一位前辈所授。”那女子眉毛渐渐的立了起来,喝道:“向赢天那老贼呢?叫他出来见我!”独孤郁胸口一酸,道:“向前辈已然仙逝。”那女子“啊”的一声,坐倒在地,这一下只搞得独孤郁莫名其妙。
独孤郁原本面对着她,可是只一瞬间她便在他身后,轻功之高,当真是举世无双。她挥掌而来,独孤郁只觉得掌风刮的脸疼,不由地诧异万分,只得迎掌而上,见招拆招。那女子看似娇弱,武功却是很高,只堪堪十招,独孤郁登处下风。那女子出手既快,内力也是极高,出手就像是鬼魅,无踪无影,两人同使这掌法,但高低之分一看便知。
独孤郁见她将这掌法舞的是刚柔并济,攻守兼备,他从未想过这掌法竟是可以有如此威力,不禁骇然。又过十余招,独孤郁不敌,被一掌打飞了出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女子这才恢复神智,歉然道:“小兄弟,对不起。我……”两行清泪从脸颊留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独孤郁此时气血翻滚,说不出话,便对她点点头,然后盘腿而坐,闭目运气,过得半个时辰,他头顶有缕缕白烟升起。那女子见状,知他正以内力疗伤,于是将手轻按在他鸠尾穴处,注以浑厚内力,助他一臂之力,独孤郁登时便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心下也不禁骇然,没想到这女子内力竟是如此浑厚。
过得一盏茶时间,他吐了口黑血出来,运气周转全身,已无阻碍,便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前辈相助。”那女子道:“是我打伤了你,总之是我对你不起。”独孤郁只道她是在道歉,其实她却是在自言自语。
两人不言,过了许久,那女子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独孤郁拱手说道:“晚辈独孤郁,不知前辈尊姓大名。”那女子笑道:“什么大名不大名的。”此时正是海棠开花之期,海棠满树,草木葳蕤,她抬头看着满树海棠,“我叫凌霄。”只见她满面笑容,痴痴的望着海棠,想必是忆及往事。
随后她的脸上又附上了一层寒霜,对独孤郁道:“独孤小兄弟,请随我来。”独孤郁见她脸色不对,想起适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当即运气内力。凌霄见他如此提防,便道:“刚刚我是想起往事,我不会再这么做了。”说完便将琴缚于腰间,转身离开,独孤郁急忙跟上。
独孤郁见她虽然带着琴,自己却仍是跟不上她,不由地疑惑:武功如此之高,我却从未听说过江湖有这样一位前辈。凌霄带着独孤郁到了一个山洞,她回头相望,见独孤郁气喘吁吁,正在身旁,便道:“你的轻功内力都不错嘛。”
她左瞧瞧右望望,这才进入山洞。起先独孤郁只道这山洞有特别之处,等到进去之后,不禁颇感失望,这与普通山洞又有何分别。只见凌霄走向一个角落,那里的泥土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同,显然经常被挖掘。
凌霄蹲下去,开始挖泥土,挖得数寸,却见一个木盒,她将木盒打了开来,不禁“咦”了一声。独孤郁凑眼望去,只见木盒里是本书,写着“凭虚御风”四个大字。
凌霄沉吟道:“怎么少了本书呢?”独孤郁跟着问:“少了本书?”凌霄点点头道:“是啊,却不知是谁人拿去了。”独孤郁问道:“那书很重要吗?”凌霄秀眉微蹙,说道:“哎,那书上所记便是你我练的那套掌法以及更为高深的内功心法。倘若是正义之士取走,也就罢了。万一乃是恶徒,那便糟了。”独孤郁心想不错,可是普天之下这么多人,又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知道是谁取走这本书的呢?
正自发呆,凌霄站起身来,将剩下的那本书拿在手中,道:“这些书原本是我放在这里的,我只道他会回来的。哎。既然已物是人非,又何必强求完美。这本书便送了你罢。”说着便将书塞进他手中,“这凭虚御风乃是一门轻功,虽不及另外一本书上所记录的武功心法,却也可以独步天下了。”
独孤郁喃喃念道:“既然已物是人非,又何必强求完美。”凌霄叹了口气,便即飞奔出洞,独孤郁武功虽高,却也已见她不着,心想: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回想着那女子适才的招数,比之自己却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望着那本《凭虚御风》,不由地神往,急忙打开来看,只见第一页写着:“凭虚御风乃是上乘轻功,此功与普通武功不同,乃是运气于足少阴肾经,是以此功与内功高低无关。”
独孤郁心想普天之下的任何武功都与内力高低有关,却没想到还有这等妙功。于是继续看道:“正所谓: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此功练成后当真是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一旦出手,那便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