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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牧马人

反正两百米也就是分分钟的事,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他要看就让他看好了。

其实我也很疑惑,照片上的这个东西太像车的一部分了。可是谁费劲巴拉的把车或者车的某一部分弄到燕子沟里来呢?

该不会真的找到了什么大件的宝贝,要用车运走吧。

燕子沟并不狭窄,单从宽度来讲的话,开火车都绰绰有余。

真的有人要从山外弄进来一辆车,也不是绝对不可以。拆散了把零件运过来,然后化零为整,现场组装。或者搁飞机空投。

总之,非要抬杠的话,我也没意见。

苏浩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石头走去,几步之后,我就只能看到手机照出来的光圈了。

我刚要跟过去,突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陡然而生。好像有什么人或者动物在注视着我一般。

夜风时缓时急,草木在完全寂静的低谷中瑟瑟作响。

看不见月亮,只有几颗不甚明亮的寒星,疲惫不堪的洒在漆深的天幕中。四周突兀的岩石,扭曲的怪树,山坡上梯田的轮廓隐约可见。

我回头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算有,这样的天色和地形下,我也发现不了。

没听说过这一带有狼,就算有,也应该在镇子后面,远处的那一片真正的荒山野岭中。

不该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溜达啊。

疑心生暗鬼。

我缩了缩脖子,叫了一声等等我,向苏浩追去。

本来随着苏浩的动作而摇摆不定的光点突然定住。

“又怎么了?不敢过去了?”

我快走几步赶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一动不动,中邪了似的。

“不敢过去就算了,我不会笑话你的。都这么晚了,还是赶紧到镇上吃饭去吧。这儿要真是辆车,它也跑不出去,明天再来看也……”

“鬼呀!”

苏浩突然大叫一声,被锥子扎了屁股似的,没命往前跑。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半死,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他跑起来。

“鬼在哪里?怎么我看不到?”

我一句话刚喊出来,前面的苏浩突然一个踉跄,滚进脚下的乱石堆里。手机跌到一边,电筒还在继续发光,看来问题不大。

我由于跟的太近,按住了一边的岩石才没有踏到他的身体。岩石触感冰凉,光滑异常。

“别过来!我……我可有……太上老君开光的护身符。”

苏浩说着,一手捂住领口,两脚乱蹬,如临大敌般的往后退。

“苏浩你怎么了?是我,你最敬爱最崇拜的学姐啊。”

“学姐?我学姐一直走在我前面,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学姐?你……你这妖怪,你骗不了我的。”

我一直走在他前面吗?

那我前面的是什么东西?

哦,不对。我明明在后面好不好,他前面的是什么东西?

“苏浩你好好看看我。”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搁到下巴上照着脸:“看到我的影子了吗?见过我这么会玩手机的鬼吗?”

“那……学姐,你刚才为啥喊我的名字,还拍我肩膀。”

苏浩将信将疑,不再往后退,就那么靠在石头上看着我。

我说:“这有什么不对吗?你走的那么快,我不喊你的名字,我喊什么嘛。你长这么高,拍两下肩膀能把你拍矮是怎么的!”

苏浩义正辞严:“学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大晚上的走夜路,还是荒郊野外,人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叫的。万一给过路的孤魂野鬼听到,它们会来纠缠我,我要倒大楣的。

肩膀就更不能乱拍了。人的身上有三盏灯,头顶一盏,肩膀各一盏。你这一拍,我就剩两盏灯了。阳火不全,万一遇到什么,很容易中邪的你知不知道。”

苏浩果然不愧是混互联网的,网上的东西都快成了他的信仰了。

我是愿意相信鬼魂存在的,毕竟姨姥姥干的就是这一行,还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我不相信是,鬼魂有事没事就满世界溜达,还随随便便就被人撞见。

所谓不做亏心事,鬼不会上门。

他说的这些常识我也都看到过,不过大家都那么忙,谁会把这些东西往心里去,更别说还能倒背如流。我一时也没注意,不是故意要犯忌讳。

“那我不拍就是了嘛,还有你的名字我也不喊了。这总成了吧。”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前面……我眼花了?”

苏浩嘟嘟囔囔的。

我伸手把他拉起来,这小子挠着头刚一站直,又大叫一声,两条腿重新瘫痪到地上。

得亏我心脏没病,不然到目前为止,已经被他吓死过两回了。

鬼故事什么的其实没那么恐怖,这种突如其来,一点心理防备都没有的大叫声才是最可怕的。

好多恐怖片就是靠着防不胜防的镜头切换,突如其来失声惊叫,加上一点幽暗的光线和莫名其妙的背景音乐,以期达到惊悚的效果。

“鬼……鬼……”

苏浩指着我身后那块滑不溜手的岩石,手哆嗦个不停。

难道人阳气衰弱的情况下,真的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刚才我一巴掌真的把苏浩的灯扑灭了?孤魂野鬼听到他的名字来找他了?

这么说怪我咯。

“别回头!会把你肩膀上的火吹灭的!”

苏浩见我想回头看个究竟,慌忙喊住我。

有这么严重?

可是我这么站着,苏浩那么坐着,虽说不长,也有点时间了。要是鬼什么的,就没有一点动作?

作为人见人怕的鬼怪,总得给我造成点不适的感觉吧。不然太对不起我们的恐惧了。

也许是这条山沟我来过几次,所以并不觉得如何恐怖。我慢慢的转过身,等看清了身后的景象,顿时头皮一炸,全身发麻,手机都差点脱手。

一张阴惨惨的白脸几乎挨着我的鼻尖,眯缝着眼睛,微咧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它虽然一动不动,可是那怪异的姿态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

你不晓得它下一步要干什么,是要张嘴咬人,还是伸手掐脖子。或者它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以彰显自己法力无边,企图把活人吓死。

尤其那一抹蒙娜丽莎式的微笑,在它的脸上看起来神经兮兮的,这种南辕北辙的表情最难捉摸了。

可是……

我很快回过神来,这里不应该是我先前按过的岩石吗?应该冰凉滑溜一大块才对。

再仔细一观察,我松了口气。对苏浩说起来吧,虚惊一场,这就是你惦记的那车,窗玻璃上还留有我刚按上去的手印。

不让他来非要来,来了又叶公好龙,草木皆兵了一把。

我调整了下灯光角度,尽量照出现场的全貌。

“车?”

苏浩爬起来,先捡起他终于摔地上的手机,心疼的摸了摸屏幕。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靠过来。

“那车里的是……模特?”

我们贴近了观察。

“算是吧,草扎的,还裹了层白布。可能是学做木乃伊的,做的太烂了。不过面具挺漂亮,是不是?”

我指了指车窗,那草人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好像随时要钻出来。一些草叶从稀疏的布条里露出来,几根草棍支起来的脖子摇摇欲坠。

除这吓人的东西之外,车里还有一只打开了盖子的旅行箱,旅行箱中空空如也,车里也再没别的什么。

也幸亏车里没人,否则照眼下的受损程度,没鬼也要添新鬼了。

透过后车窗看去,整个驾驶位严重变形,方向盘几乎要穿过了座椅靠背。看样子它是以很高的时速扎到了山体上,巨大的撞击力造成了小面积塌方,导致整辆车几乎被完全掩埋。

只露出左后侧的一丁点和小半个后窗。

“多可惜的牧马人。”苏浩手摸了摸露在外面的仅有的那点车漆,感叹道:

“还是新车呢。难道是有人在这里检测车辆的越野性能?然后又做了碰撞测试?所以车里放着假人?”

他的推测完全没有道理。

首先,车体上的土完全没有一点被清理的迹象,看样子车的主人撞车后,也可能是撞车前,想都没想就弃车了。

再有,这儿有个问题违反物理学常识。虽然我理科学的并不好,这点问题还是能够发现的。

“你坐过车吧?”

我问苏浩。

“坐过啊,还坐过飞机呢。”

苏浩扁扁嘴,轻蔑的说。

“撞过车没?”

刚问出口,苏浩不耐烦的喘了口气。趁他没有骂出口,我迅速纠正自己的问题:

“紧急刹车的时候,车里的人和东西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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